“弟兄们御寒的衣服都发下去了么?”
看着眼前无有穷尽的雪花,站在枪头上的眭固,对着自己身旁的随军主簿杨庭问道。
“将军,我部所备用之军资已经全部发了下去,只是尚且短了一千来套,短时间内无法凑齐!”杨庭看了一眼眭固,有些害怕的说道,他知道眭固爱兵如子,平生最看不得自己麾下的士兵受苦!
“你这是说的实话,没必要这么害怕!”眭固看着自己的这名主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不由的呵呵一笑的说道:“我又不会摘了你的脑袋!”
“谢将军不杀之恩!”杨庭汗如雨下,如蒙大赦的说道。
“不过你下去后,应当及时写一封表文送往使君处,言明我军之军资短拳,求其务必早日发兵武涉!”贵妇砖头看向远处樊高连营的帐篷,嘴角上咧一笑:“敌军只有三千,明公大军一至,即刻全歼此部!”
“诺!”
………………
“张杨的首级!”杨丑看向董昭,大惊的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明日出城之后再回军敖仓,杀了张杨?”
“将军此举乃是多此一举!”董昭摆了摆手,而后用手指沾了几滴水酒,在桌子上比划着说道:“张杨给将军的一万兵卒,驻扎在此处,而城中其他几部,则相对较远,将军若是今夜发兵,神速之下,其他几部未必会反应过来,可是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张杨首级却也造景被将军所得,待到天明,我便取出曹丞相密信,宣示众将,那时张杨已死,眭固又远在武涉,河内军必定平定,那个时候,将军手里攥着的可就不是区区的一万军马,而是整个河内一郡啦,将军试想,献上如此大功,丞相该是何等的高兴,如若因此得了丞相欢心,将军来日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啊!”
听着董昭这循循善诱的话语,杨丑动摇了,他觉得董昭说的对,一个万人的草头军绝对比不上一个四线三郡国,囊括东都在内的河内一郡重要,而且,明明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他也是真的犯不上多此一举!
“先生是想让我今夜于城内起兵?”杨丑直勾勾的看着董昭,眼神炽烈的说道。
“或许说是今时更佳!”董昭也换上衣服严肃的嘴脸看向杨丑:“此时张杨最无防备,将军此刻起兵,最有胜算!”
“成,就这么办了!”杨丑看着董昭那灼灼的眼神,思虑了一会之后,便一拍桌子,对着董昭说道:“先生且于在下府上稍待片刻,某家这便去取了张杨的脑袋了!”
“在下静候将军佳音!”看着杨丑动身,董昭也是站了起来,而后对着杨丑一礼说道。
目送着杨丑走出了偏厅,董昭的脸上,不由的泛出一脸笑意,那股子笑,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杨丑和眭固一样,都是早年出身于燕山贼的农民起义军,早年寇略东郡的时候被时任东郡太守的曹操打败,这才流窜进了中原,为张杨所得,此二人虽然都为张杨所重用,也为张杨廓取河内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此二人却是有本质的不同。
眭固是个好汉,因为张杨在困逆之中救下了自己,便对着张杨忠心耿耿,没有二心,但是杨丑不同,这是个草莽间崛起的大贼,同历史上无数的农民起义军将领一般,杨丑也是一个眼光极为短视之人,这种人,根本不看长远的结果,只是活在当下,为了自己的权势,这种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董昭就是看中了杨丑的这个特性,这才在跟曹操密约好了之后,联系上了杨丑,与他想象的一样,这个杨丑,果然极为上道,与董昭一拍即合,但他却是丝毫没有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董昭脚下的一块踏脚石!
是夜,张杨正在自己的府中安稳就寝,不知何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而他也被这阵子的喧闹给闹醒,郁闷的踏上自己的的靴子,便打开房门朝房外走去,谁料他这一开门,却看见门外早已经撑起了无数的火把,自己府中下人的尸首倒在地上,院子内已然像是一番腥风血雨略过一般,浮屠地狱也不过如此!
“杨丑,你……”杨丑正一身戎装的站在一众人前面,张杨一早就看见了他正趾高气昂的看着自己,不由的气急的说道:“你要弑杀我?”
“使君是个明白人,果然不用俺老杨多说什么!”杨丑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既然使君已然明了,那便请上路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俺一定给你挑一块上好的墓穴安葬你!”
“匹夫!”张杨又是愤恨,又是后悔的说道:“枉我平日里对你恩宠有加,你竟然要弑杀我?”
“对,我今天就是要杀了你!”杨丑从自己腰间抽出自己的佩剑,一边走上前,一边阴狠狠的说道:“老子也是人,老子不是畜生,凭什么要窝在你手底下一辈子听你吆五喝六,老子也想封侯拜将,你死后可千万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看不清天下形势,挡住了我往上爬的路!”
杨丑说着就挺剑往前一刺,这一剑,准确的刺进了张杨的心窝,张杨还来不及再多骂几句这个弑主求荣的匹夫,便嘴角渗血,一命呜呼了。
张杨好歹也算的上是一方诸侯,虎啸河内数年的一方牧守,却在这样一个雪夜,以这样一个不太光彩的方式,死在了自己生前最为倚重的大将手下,这样有些嘲讽的结局,不由的让人有些唏嘘不已!
张杨死后,杨丑迅速接手了其手下军士,城内其他守军,见到张杨已死,也生不出继续抵抗的信心,也索性投了杨丑,敖仓城内两万多河内军,一夜之间,变换大王旗,董昭一边帮助杨丑稳定军心,一边急匆匆的往曹操军营之中,发出了一封密函!
而就在杨丑趾高气昂的住进了张杨原来府邸,僭越河内太守的时候,一封密信,也同样从敖仓城中,飞速的发往了北边的武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