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城外野王山上。
“狗日的李壮实,这次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出来!”严欢在自己众位兄弟的拥簇下坐在当中,啐了一口唾沫,恨恨的说道。
“嘿嘿,头儿,你也别来气,我估摸着,李国这老小子,别看阵仗这么大,这次照样也是有始无终罢了!”围在最里侧的十二个人中打首的一个,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乐呵呵的对着严欢说道。
“但愿如此喽,要不然这野王山咱们也待不下去喽!”严欢悻悻然的点了点头,便又朝着那个人问道:“老鼠,野王山下的老百姓,你都给疏散出去了么?”
“头儿,我办事,你放心!”老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哈哈一笑说道:“那些老乡,我一早就通知到他们了,现在也应该都躲到山上来啦!”
“哎,真是苦了这群老乡了,来日咱们大事要是成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严欢听到老乡们已经藏到了山上后,放心的抒了一口气,而后感叹着说道。
“那是自然!”众人也是纷纷应和着说了几句!
就在一众人围在一起有的没的扯皮的时候,一个斥候模样的小卒,快步的从人群之中挤到最中央,而后对着严欢说道:“当家的,李国那老小子,行到半拉,中途撤啦!”
“撤了?”严欢闻言眉毛一蹙:“你给我好好学学,具体发生了什么?”
“是这么回事!”斥候接过同伴递来的清水,猛灌了一口之后,又开口接着说道:“俺们几个受了当家的你的命令,从李国老小子出了那野王城就一路尾随侦查,俺们地头熟悉,庄稼汉出身,他们也没发现俺们!”
“说正事!”严欢对着他甩了甩手,着急的说道。
“哦!”那斥候或许也觉得自己扯偏了,于是一正色,又是接着说道:“这李国先是像头前几次一样,带着野王城的那群大头兵死命的朝着咱们野王山奔来,不过,行到一半的时候,那个刘大头,却是突然出现在了整个队伍的后头……”
“刘大头?”严欢看了一眼那个斥候:“他怎么会出现在李国的队伍里,头前这老小子不是一直躲在野王城里快活么?”
“俺们也不知道啊?”斥候挠了挠头,为难的说道:“就只是见着这刘大头追上了李壮实,两人在后头捣鼓了几句,接着他便给了李壮实一个耳光,而后拉着队伍就撤了!”
“嘶!”严欢狠狠的咬了一口嘴里噙着的草根,而后站起身来,对着自己身边的弟兄们说道:“是野王,一定是野王城出事了,这刘大头不是自己追出来的,他是自己赶上来的,一定是野王城里出大事了!”
“头儿,那你打算着怎么做?”老鼠抬头朝着严欢问道。
“怎么做?”严欢闻言哈哈一笑,而后突然朝着十二人之中最为高瘦的一个男子喊道:“老马,带上几个弟兄,把后山的那批四脚畜生们牵出来,想回野王?我怎么会让他这么安生的回去?”
………………
阳翟袁术军军营里的某个帐篷中,端坐着一个青年,发髻朝天,以冠覆之,俨然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这个青年人,手持着一卷竹简,正在好生研读,觉得妙不可言的时候,自己帐篷的围帘被人伸手撑开,一个将军模样的粗野大汉,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只见那粗野大汉熟络的从帐篷之中取过一个蒲团,席地就坐了下来,也不管斯文不斯文,当即顺手扯下了自己的鞋子,侧躺了下来,而后调整了一个自己还觉得是满意的姿势,倒头就打算睡过去。
青年看着壮汉这副模样,也不厌恶,只是哈哈一笑,而后对着壮汉说道:“兄长,你这好不讲究,堂堂一军主帅,不在自己营帐中处理军务,你跑到我一个监军的帐篷里作甚啊?”
张勋闻言,睁眼看了一下那个青年,便也哈哈大笑起来:“怎的,佳勤贤弟这是不欢迎为兄,是要赶俺走啊!”
吴道闻言笑了笑,而后便轻声的询问道:“兄长来我这里,怕是不仅仅是为了偷个懒吧?”
“贤弟,俺老张有时候就在想啊,你说这老天爷爷是怎么捣鼓出你这么一号人的?”张勋听到吴道的询问,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坐起身来,仰头看着吴道,一副不理解的语气说道:“说你是个书生吧,偏偏一把长枪舞的虎虎生威,说你是个儒将吧,偏生你这脑子里还有这么多机谋,你再看俺老张,纯粹就是个只会打仗的莽汉,咱俩这么一比较,俺老张都觉得自己这脸皮澄红咧!”
看着张勋拍打着自己的脸,一副耍宝的模样,吴道只是呵呵一笑,而后说道:“好了,兄长这恭维俺就算是收下了,说吧,兄长这番来我帐中,究竟是为了甚啊?”
“贤弟既然都看出来了,俺也不瞒贤弟了,为兄这次,是真真的遇上棘手的事情了!”
张勋赧然的一笑,而后说道:“袁公之前着咱俩二人出征的时候,曾经说过,一路之上,对当地诸侯要少生嫌隙,你还记得吧!”
“愚弟记得!”吴道点了点头,等着张勋说着下文。
“事就坏在这里!”张勋想到这里,恨恨的说道:“这河南尹冯斌,原本已经同意我们经由他的地盘北上,并信誓旦旦的说过将阳翟借给我等暂且栖身,不知怎的,前日,这老小子竟然派人来,说路也不让过了,阳翟也不借给我们了,让我们即日撤出他河南尹的地盘,俺老张活了这么多岁数,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亏他还是个读书人,怎生的这般出尔反尔?”
“俺怎么想怎么觉得生气,便血气上涌,让人狠狠的揍了一顿那个过来传话的使者,俺当时也没想着,这个冯斌有胆子跟俺叫阵啊,谁知,就在刚才,俺接到消息说,这个冯斌,竟然派出了自己的上将潘阳,领着万余中原兵,在阳城陈列排开,他这是作甚?他这分明是想要跟俺老张比划比划啊!”
“俺想着好生教训一下这个老小子,却有惦念着袁公之前的嘱托,可是就这么灰头土脸的撤出河南,俺又觉得心有不甘,思来想去,只好来贤弟这里求个稳妥的法子!”
张勋一口气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后,便闭口不言起来,只是呆萌的看着吴道,听他支招!
“原来如此!”吴道听完之后,咧嘴一笑:“看来,有人出了比张杨还大的价码,冯斌这是想趁火打劫啊!”
“可不是么!”张勋附和的说道:“收了人家的好处不给人家办事,你说这个冯斌是个劳什子的什么玩意!”
“这也怪不得冯斌!”谁知吴道竟然为冯斌开脱道:“乱世之中,各家诸侯都是市里的小贩,称量着这大汉天下,在做生意!”
“做生意?”张勋不解的一嘟囔。
“既然是做生意,那讲价还价最为正常不过了,商家待价而沽,无非是求个最大的利益!”吴道说道这里,起身来到张勋面前,对着他说道:“只要兄长能够拿出比其他人给冯斌还高的价码,这件事也就能够解决了!”
“可是俺是来打仗的,军中哪里有啥珍奇的玩意拿出来跟他冯斌做生意啊?”张勋烦闷的说道。
“呵呵,跟这种人做生意,哪里用的上珍奇的东西?”吴道闻言一笑,而后掷地有声的说道:“兄长可遣一口齿伶俐的幕僚,前往冯斌处,言,若冯斌许我借道河南,来日河内诸城,他冯斌可任选其三,届时兄长可双手奉上以作今日之惠!”
“河内?这不好吧,毕竟咱们是来帮他张杨的,到最后还图人家的城池,那不是有点不厚道?”张勋有点不认同的说了一句。
“兄长,你为人也是太过实诚了!”吴道闻言大笑了一声接着说道:“空手套白狼的典故您听说过么?自古以来,无本的买卖,才是最赚钱的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