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档次不同效果不同,都尉,你这葡萄酒,可比黄酒有劲多了!”佐着饭菜下酒,几刻钟的时间,二人便把满满的一坛葡萄酒给喝了一干二净,酒足饭饱之后,郭嘉丝毫没有读书人该有的矜持,如乡野村夫般呈一个大字躺在地上,一边咂着嘴回味着,一边大着舌头说道:“平日里两三斤黄酒下肚,才会稍感上头,可是现在,不过饮了都尉的半斤的果酒,却让在下头脑嗡嗡作响,直感觉这天地,正在旋转咧!”
“就这劲道就让先生满足啦?”刘丰也是躺在地上,看着房梁,呵呵笑道:“不瞒先生,在下早前曾经喝过比着葡萄酒冲劲的酒咧,那感觉,才是真真的爽利呢!”
“哦,都尉还有更劲道的酒水?”郭嘉一听刘丰说曾经喝过更有冲劲的酒,原本迷离的双眼立马瞪的浑圆,测过身来对着刘丰说道:“这可是都尉的过错了,既然有更好的酒,为何不一同带来,莫非是怕我喝过之后欢喜的紧,日后追着你向你讨要么?”
“先生说笑了!”刘丰呵呵一笑,带着些许笑意,又带着些许伤感的说道:“非是刘丰藏私,而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那种酒,在下上次喝到那种酒,已经是数年前的事情了,自从在下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喝过啦!”
“原来如此!”郭嘉看着刘丰的侧脸,严肃的说道:“都尉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啊!”
“先生又何尝不是呢?”刘丰朝着郭嘉侧过身子,抹了一下挂在眼角的水滴之后,笑着说道:“先生腹内有平定天下之策,却为何要在颍川弹丸之地委屈了自己数年?”
“呵呵,我郭嘉,便如都尉这葡萄美酒一般!”郭嘉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空了的酒坛,接着说道:“即便是妙不可言,即便是千金佳酿,若是让不识货的人喝了去,也就如同喝了几滴黄酒一般,想我郭嘉,本就胸怀王佐之志,与其随便委身一人,不若待价而沽,卖予王霸之主!”
“照先生所说,先生是认为,兖州曹使君可成王霸之业?”刘丰手指轻点地板,像是十分随意的说道。
“年前我曾观星象占卜了一番,星象之中,位于中央的汉皇帝星暗淡无关,忽明忽暗,消亡之日不远矣,而起于兖州上方的一颗小星,却陡然变亮,虽然此时光芒尚且被帝星掩盖,但假以时日,必然盖过帝星,照耀天下!”
虽然汉室不振,但是这天下此时名义上还是刘氏的天下,不论郭嘉还是刘丰,名义上都还是大汉的子民,像郭嘉这样说汉皇帝星晦暗的话,仍旧是大逆不道,郭嘉看了一眼刘丰,看着他没有任何不满的样子,便接着说道:“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在在下看来,谋一州一郡,太过小家子气,谋天下,才是真正的王霸之主,曹孟德,其志不小,对在下来说,不失一个好归宿!”
“曹使君固然志在天下,雄立兖州,可是,在下看来,离先生所说的王霸天下,还远着呢!”刘丰听完郭嘉的一通话后,不禁嗤笑一声道。
“刘都尉似乎对自己的主公没有什么信心啊!”郭嘉起身盘腿坐好,对着刘丰说道:“既然刘都尉这么不看好曹使君,为何还要在其账下受其驱使呢?”
“弱者需要依附强者才能生存下去,未来不知会怎样,但是照当下看来,依附曹氏,只能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刘丰叹了一口气道。
“都尉倒是实在,你就不怕我来日见到曹使君,将都尉你这一番话转述给他听么?”郭嘉抻了抻袖摆,笑着说道。
“先生会这么做么?”刘丰也是笑着回道。
“为什么不会?”郭嘉往刘丰的身边挪了挪,邪笑着说道:“我这初投曹使君,还差着一份见面礼呢!”
“呵呵,我相信先生的为人,先生断然不会如此!”刘丰也坐起身来,笑着对郭嘉摆了摆手道:“况且先生刚才可是喝了我半斤美酒的,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先生若是告发了我,来日若是再要喝到这葡萄酒,那可就是千难万难啦!”
“也是,在我看来,曹孟德的确比不上这葡萄美酒!”郭嘉思忖了一会,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都尉不看好曹操,那这天下诸侯里,都尉又属意何人呢?”
“不怕先生笑话,这天下大大小小的诸侯,没有一人能够入的了我的眼睛!”刘丰直视着郭嘉说道。
“冀州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今又坐拥冀州之地,兵锋正盛,如此,也入不得都尉的眼睛?”
“袁本初想干大事,却又怕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为了些许蝇头小利,却宁愿忘却道义,这样的人,刘某鄙视之!”
“荆州牧守刘景升,八俊之名,名镇九州,经营荆襄二十余年,如今荆襄九郡铁桶一块,可以算的上是个好去处!”
“要是二十年前,我可能会同意将军这句话,但是现在,刘表已经老朽了,不复当年的锐气,守成尚可,进取太难,早晚必将败亡,投他,不差于送死!”
“淮南袁术……”
“匹夫!”
“益州刘璋……”
“庸主!”
郭嘉说了一连串的诸侯,都被刘丰一一给否了,到最后,郭嘉实在是想不出别人,便随口说道:“这天下诸侯都尉都不愿意投靠,难道是想自立么?”
“有何不可?”刘丰就像等着郭嘉说出这句话一样,等到郭嘉话音刚落,刘丰便接着说道。
郭嘉也被刘丰这一句有何不可给惊到了,他直直的看着刘丰,刘丰也直直的看着郭嘉,二人对视了许久之后,郭嘉才叹气说道:“都尉志向不小,可是现在你不过是个都尉,所领之兵也不过千余人,想要自立于天下,可是有点难度的啊!”
“没关系,我如今不过才十七岁,这百年乱世,总有我出头的一天!”郭嘉非常实诚的说出了刘丰实力与野心不成比例的这个事实,但是刘丰也不恼,反而呵呵的笑道。
“都尉如何知晓这乱世会有百年之长?”郭嘉也是一乐,一副我就这样看着你装逼的表情看着刘丰道。
“如果我说我也会掐指算命,先生信么?”刘丰说着脸色陡然一变,接着说道:“我不光知道这大争之世有百年之久,我还知道,现在在幽州做着平原令的刘备刘玄德,将来会崛起于荆楚,现在委身在袁术账下的孙坚长子孙策孙伯符,将来会一统江东六郡,如果我说的这些对先生来说还有点过于虚幻,那么我们来说点最近会发生的,比如说现在,曹使君正在往泰山郡发兵,要攻打徐州,我敢断定,他这一战必定损兵折将,无功而返,还有,现在跟袁绍在冀州对峙的公孙瓒,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回幽州!”
郭嘉震惊的看着一脸淡定的刘丰说完,回味了一会,突然打了一个酒嗝,“都尉喝醉了!”
“似这等水酒,五坛下肚,在下都不会醉!”刘丰非常肯定的说道。
“既然没醉,都尉为何说出此等荒谬的话?”郭嘉‘醉醺醺’的摆了摆手说道:“我看就是都尉喝多了!”
“先生若是不信,不妨跟在下打个赌!”刘丰非常严肃的对郭嘉讲到:“就说曹使君伐徐这件事情,我跟先生立个赌约,若是曹使君成功拿下徐州,那么就是我刘丰酒后胡言,到那日,我自当将家中的葡萄酒全部奉送给先生,并向先生扣头道歉!”
“若是我输了呢?”郭嘉看似随意的问道。
“若是先生输了,需得答应我一件事!”刘丰伸出食指对郭嘉讲到。
“何事?”
“若是先生输了,那么将来我自立于天下的时候,先生务必要帮我谋划寰宇,一统天下!”
郭嘉就直直的看着刘丰,他想看看这个少年是否实在酒后狂言,但是,他在刘丰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丝的醉意,反倒是,看见了一股强烈的自信!
“都尉这酒,劲头好大,在下脑袋里嗡嗡作响,困意难耐,今日便如此,在下便不送都尉了!”看了刘丰许久之后,郭嘉突然间一把遮住额头,‘痛苦’的说道。
“如此,在下就不叨扰先生了,先生到了兖州之后,若是想喝这酒了,就尽管到我家里来,在下必然扫榻相迎!”听到郭嘉下了逐客令,刘丰也不好继续呆了下去,起身朝着郭嘉作了一个揖,便告辞准备离去。
等到刘丰走到房门之前的时候,一直坐在原地,保持着‘痛苦’造型的郭嘉,突然间对着刘丰喊道:“都尉且慢!”
“先生还有何事?”刘丰闻言回头朝着郭嘉问道。
“其实吧,我刚才跟你聊天的时候,说了个谎!”郭嘉咂了咂嘴,缓缓的说道:“其实,我看到的那颗闪耀的星星,是颗新出现的星星,年轻并且霸道,现在想来,把曹操和这颗星星对应起来,是我的失算了!”
郭嘉转过身,对着刘丰说道:“其实我对于预言什么的,原本是不怎么关心的,不过,你的赌约立的太过诱人,我就勉强答应了!”
“先生好爽,在下告辞!”刘丰看着郭嘉,不禁笑道。他知道,这个鬼才郭嘉,已经入彀了!
郭嘉没有答复刘丰,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足衣,做作的说道:“酒之一物,害人不浅啊!”
PS:足衣,就是袜子,电视剧里古人脚底下白白的跟个烟囱似的那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