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城。
也城霍家的当代家主霍泽在长子意外身亡后一直身体不好,到了如今更是连床都下不了。虽说也四处寻医问诊,却没有任何好转。尤其是在今年,霍泽几度发病,情况愈演愈烈。
数天前,霍泽再次病重直至昏厥,至今不醒人事。霍泽旧友华尔斯心急如焚,生怕老朋友就这么死了,却又心有顾忌不敢大肆张榜招医。即使在自己的学院里也是心事重重,坐立不安。
“唉!”华尔斯把一份文件仍在桌子上止不住叹气。他和霍家是两代人的交情,霍泽的父亲就是他的至交。霍泽随比华尔斯小上许多,却也不妨碍两个人意气相投。霍家的事儿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华尔斯正在这儿心急火燎的时候,一个值勤老师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华尔斯院长,学院外来了个年轻的医生想要见您。”
“医生?”
“是的,他说可以为霍家家主治病。”
“……”
学院会客室里,一位年轻的医生坐在那品着绿茶。
这人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赭石色布衫。黑发扎在脑后,一双淡绿色的眼睛,古铜色的面皮虽不英俊却线条分明,右眼睛上一道清晰的刀痕更添了几分硬气。坐在那儿端着茶杯,一派的潇洒自如。
华尔斯推门进来,见到这人不由得一愣:这医生也太年轻了!
年轻人看到华尔斯进来起身施礼:“晚辈简寞,见过华尔斯院长。”
“你是医生?”华尔斯狐疑的打量眼前的青年。
这自称简寞的青年微微一笑:“正是。晚辈虽然年轻,却也研习医学十数载,自负有些本领。”
华尔斯点点头又问:“如此,敢问简寞医生师从何人?”
“家师乃无名之人,说了您也不一定清楚。”简寞回答。
“那么简寞医生是因何主动为霍家家主治病的呢?”
“在下素喜游历,今日恰巧到了也城。又恰巧在酒馆儿里听闻霍家家主久病缠身,看了多少个医生都无济于事。于是心下疑惑,希望可以为其治疗。若能治愈病患,也是医家的一件好事。”
“那么你为何会找到我呢?”
“晚辈年青,在旁人眼里自是不经事的。又是恰巧听闻此事,无故而来,霍家人怕是不肯相信。所以只好来找霍家家主的好友,请您替我引荐。”
“那您如何认定我会相信你呢?”华尔斯对这自称“简寞”的青年很是怀疑,因为他总觉得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有几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简寞背着手仰头看着华尔斯淡然而笑:“霍家家主久病缠身,多方医者束手无策。如此就已经可以证明,霍家家主不是患病而是中毒。”
“简寞医生,你可说话谨慎。”华尔斯的眼角微微抽搐。
“我自不会随意开口。虽未见过患者,但凭着流传中的消息也可以推断一二。何况以华尔斯院长的反应,您怕是也有此怀疑吧?”
“那么多名医都看不出的事,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医者可以看出?”
“若是旁的病症我自然不敢打保票,但霍家家主这里我却可以。”简寞带着几分傲然说道,“因为,我是毒医。”
“嘶~”简寞这话可是让华尔斯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所谓医者多见,毒医少见。因为毒医与医者不同,他们是以毒救人以毒治病,更甚者是以毒攻毒以毒化毒。但是如此诡异手段令很多人望而生畏,常人根本不敢尝试。而毒医又多是毒系魂师,修炼方式与旁人不同,性情更是神鬼难测。在有些毒医眼里,人命甚至比不上他们看上眼的毒花毒草值钱。
且毒医更重天赋,单以年岁论高低根本行不通,是以在年少的毒医也是轻易得罪不得的。这毒医们救人是轻而易举,杀人更是无声无息。
想到此处,华尔斯定神说道:“原来如此,那就劳烦简寞医生随我入霍家诊病。”
华尔斯也想开了,不管这简寞是什么来路有什么目的,起码先把霍泽救过来再说。就算他有别的目的,自己一个魂圣也不是压不住的。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也不可能是封号斗罗、魂斗罗吧?!况且要真到了那种地步,这人也没必要假惺惺拿看病做幌子。实力是可以碾压一切的。
“好。”简寞可不管华尔斯的想法,点头就和他出了休息室。
华尔斯和学院的执勤老师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简寞去了霍家宅邸。
霍家宅邸位于也城东南,是个占地宽敞的老宅子。现下的霍家人口凋敝,霍家老宅到显得空空荡荡。
简寞一路跟着华尔斯进了霍家,只看到迎接两人的霍府管家霍全。简单的介绍了两句,霍全就把简寞领进了霍泽的房间。在霍全眼里,只要能让老爷好过来就什么都没问题,是毒医还是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简寞进了霍泽的房间细细环视一圈,见这房间面积不大却装饰华美。地上铺着地毯,墙上挂着字画,一对缠莲花高束腰方几上摆着价值不菲的白瓷花雕。转过槅门,一张双人大床上锦被覆盖,躺着的正是久病不治的霍泽。
简寞上前几步,仔细打量。见这霍泽花白的头发被梳的整整齐齐,青白的脸色很是难看。阖着的两眼眼圈发灰,紧闭着的薄唇微微发紫,俨然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霍全上前伏在床边微微叫了两声“华尔斯院长到了”,霍泽却是全无反应。华尔斯看着眼圈发红,微微叹了口气。霍全也起了身,轻轻地擦了下眼角。
“简寞医生,请你看看吧。”华尔斯的声音有几分沉闷。
简寞示意霍全闪开,自己到了床边,轻轻地拉出霍泽的右手。这只手苍老干瘦,布满斑纹。简寞的手指搭上霍泽的脉门,默默思量。
华尔斯和霍全在边儿上安静地等着,心脏却提的老高,紧盯着简寞的脸色。好半天过去,简寞把霍泽的手放回被子底下。又翻了翻霍泽的眼皮,瞧了瞧霍泽的舌根。
“简寞医生,到底……怎么样啊?”霍全看简寞停止了检查便紧张的问道。
“我可以确定,就是中毒。”简寞摸出条手帕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同时答道。
“真的是中毒?”华尔斯的脸色铁青,“那你能治吗?”
“解这种毒只有一种方法,就是解药。”
“解药?您、您有吗?”霍全急急地询问,“或者您能配吗?”
简寞斜睨了霍全一眼,道:“这种解药必须现用现配,没法储存。”
“那你一定是知道方子了?”华尔斯很快抓住了重点。
“对,我知道方子。但我没有足够的药材。”
霍全急忙回答:“没关系,只要您有方子,药材的事霍家自己提供。”
“好。”简寞点点头,“拿纸笔来,我这就写方子。你们找全了之后送去城里的‘路路通旅店’,我现在住在那里。”
“简寞医生,您可以住在霍家的。我们……”
“不必,”简寞打断了霍全的话,“我这人喜欢安静,尤其是在炼药的时候。”
华尔斯自然明白简寞的意思,立刻阻止了霍全的话音说道:“那就麻烦简寞医生了。”
“无妨。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们一句,”简寞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霍泽家主中的毒不是能轻易得到的,所以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些。”
霍全的神色一凛,连连点头。
很快地,简寞开出了一个方子之后立刻离开。
霍全看着那方子问华尔斯:“华先生为什么不留简寞医生住下?这样也方便给老爷看病。”
“你知道什么?这简寞是毒医,保持距离才比较安全。何况那解药还是现配的,他怎么可能让外人有机会学到!”华尔斯说道。
霍全一愣:“不会吧,这方子不都留下来了吗?”
“你以为那是完整的方子吗?”华尔斯冷笑着瞟了眼单子,“这几味药都是常见的,可见最重要的这里根本没写,想来他是自备着的。”
“这样啊,华先生。”霍泽摸摸头说道。
“你亲自去找齐药材送到路路通旅店,我留在这贴身保护霍泽。”华尔斯命令道,“另外通知霍家的各处暗卫,全都警醒着些,这下毒的人就在我们身边呢!”
“知道了,华先生。”霍全再看了看单子准备出去,却突然被单子上的一个名字惊得愣在那里,“这……这怎么……”
“怎么了?”准备回霍泽房间的华尔斯皱着眉头问道。
“华先生,不都是常用药啊!”霍全的手有些发抖,“无、无望鸢尾花……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吧?”
另一头,简寞离了霍家宅邸回到路路通旅店。
简寞直接上了楼打开一间房门进去,房间里头,唐穆等人正焦急的等着。
“哥哥你回来了?遇到麻烦了吗?”唐冉见到来人直接扑了上去。
“简寞”揉揉唐冉的头发说道:“放心吧!没有麻烦,华尔斯和霍全根本没有认出我。还多亏了小穆的面具,真不错。”说着,“简寞”抬手在脸上撕下一层极薄的面具,露出南宫傲的面孔。
唐穆在一边笑到:“这可是唐门的特制面具,很难被人看出破绽。南宫大哥成功见到霍泽了?”
“没错。那人果然是中了毒,而且命不久矣了。”南宫傲的眼中显出一丝复杂。
“是什么毒?南宫大哥认识吗?”唐穆对此也十分好奇。
南宫傲点头:“是‘紫荆亡魂散’,奇毒中的奇毒。”
“什么?!竟是这种药!”唐穆差点蹦起来,“这是谁下的毒?够狠的啊!”
“这药究竟是怎么回事?具体说说。”白宇对这些可谓不甚了解。
南宫傲解释道:“紫荆亡魂散,色白味甜,毒性奇异。中毒之人不会立即毒发而是慢慢虚弱,直至死亡。体质好的人能在床上拖个几年,体质差的人也就是三五日的时间。且更加可怕的是,这种药进入食物就会和食物完全融合,根本无法分辨察觉。还有,这种毒不会在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在高明的医生也只会以为是不治之症。”
“天啊,那这毒有解药吗?”奥宁问。
“当然,不过这解药只能现用现配,储存不得。”
“那南宫大哥打算给霍泽配药吗?”
“这个嘛,”南宫傲的神色有些复杂,“恐怕我想配也配不出了……”
“为什么?解药很复杂吗?”
“其它的倒还好说,只是这里头有一种不可缺少的药草我确是没有的,霍家也不可能有。”
“是什么东西?”
“无望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