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我们现在干嘛?”回去?还是站在山头看风景。天已经有些晚上,左边的坟场更显阴森,右边的大岭上,劳动的人们也正往回走呢。
“现在回去,走!”宁侃说走就走,真是个行动派。
来的时候是他跟着我,回去的时候就是我跟着他了,我边走就边说:“宁侃,我记得我没说过我老家在哪吧?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找了来?”
“我调查过你,知道你家在哪。我在你身上画了个追踪符。”他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说得还那么风轻云淡。不过想也是他连我师父狄如雪的隐居地都能翻出来,那么调查顺便调查一下我也能理解,可他在我身上画追踪符就有些过分了吧?再说事啥时候画的呢?
“说!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画的追踪符,画哪了?”奶奶的我肯定气红眼了!一下就跳了起来要去掐他脖子。他一个旋转就轻易躲开说:“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你敢不说!”我气不过,再次紧逼。在我身上画的符哦,我一听就觉着敏感,谁知道是画哪了,胸还是屁股?我得搞清楚,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掐死这个王八蛋。
“别耍横,再来一次吃亏的还是你。”他笑得好不得意。
“敢在我身上下符,还不敢说!奶奶的,你就不是个男人!”我气极胡乱骂。
“是不是男人你要试试吗?”他原本是离我有段距离的,可说这话的时候却又忽然跟个鬼一样离我好近。搞得我好不自然,用力推了他一下骂了句:“试你个头,找你的乃华妹子试去。”
他这个人我算是看透了,那嘴开口的时候就贱得跟吃了臭鸡蛋,不想开口就跟上了一千把锁似的,说不说就不说,耍横也没用,我还是好好控制一下自己免得吃苦头,谁叫咱打又打不过他。所以为了更好控制自己我大踏步朝前走。
那天我和宁侃是怎么结束冷战的,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他在晚间吃饭的时候随口跟良地细婆还有我妈的面夸了我几句好话,就是类似的仗义啊重情义啊,是个性情中人之类的话。反正我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夸,还挺受用的,就决定搭理他了。
那天夜里就邀请他和我们一块留宿我家老屋了。我家老屋的电一直没断,老屋有三间房,上面是阁楼,阁楼上有阳台,夜里我和宁侃在阁楼的阳台上看星星,宁侃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木潇雨,有时候希望你聪明点,可有时候又觉得你还是像现在这样才好。”
“现在怎样?难道我现在这样很笨吗?”我很不服气的说。我笨吗?我可是我们村里考上大学的为数不多的女孩之一,脑袋才不笨好吧。
“反正不聪明。”他说着就往老旧的竹椅靠背倚去,老旧的椅子不堪重压发出咔的一声,我都替他担心,担心椅子散架他摔个狗吃屎。可他就偏偏没事。
“对,就你聪明,这世上就你最聪明。”他在月光下瞪着他。我家老屋是一座土楼,不太高,还没身旁的树高,从我有记忆起老屋就没旁边的树高,只是现在又更矮了。所以在我家阁楼上也看不到多少风景的,就算有风景,夜里也没啥可靠,到处不是灰的就是黑的。树是黑的,房子是灰的,人的脸是灰白的。
“不,我也不聪明。”宁侃那张灰白的脸轻轻摇晃几下说:“如果我够聪明……”
“够聪明就怎样?”看他半天都不说完一句话我就开口问了。
“没什么。”奶奶的又是只讲一半。
“小雨该睡了。”我妈偏巧这个时候来催了。我只得压下心里的疑问,然后乖乖下楼。我要是还不下楼我妈肯定要到上面来逮人了。我又不瞎,老早就看到她站在楼下木梯那支着耳朵听监听。真搞不懂有什么可担心的。她是怕我被宁侃吃了豆腐呢?还是怕我把宁侃的豆腐给吃了?
“木潇雨我把追踪符画在你的眉心了。”我都快爬下楼梯了,只剩了半个脑袋挨着楼板了,宁侃忽然扭头来看着我说。
我轻哦了一声,然后笑了,这个人之前还怎么都不肯说,现在说,是大发慈悲还是良心发现,不管是哪种,我都满意了,追踪符画在眉心,总好过画在胸上或者屁股上吧。
“用我眉心的血所画。”我又往下爬了两阶听到他又蹦出一句话来。我想上去问清楚,眉心的血和手心的血又什么不一样吗?我记得许多符咒或者法式都是用手心的血来驱动的。没见过用眉心血的。
“小雨,该睡了,有什么明天再聊,小宁啊,你也早点睡吧。”我妈在下边有催了,我还是老老实实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