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夫妇则是完全压制住了那名黑衣人,无奈其巨盾防御力太强,尤其是当他全身心投入防守的同时。
“方琴,前后攻。”老谢手中扁担舞得虎虎生风,或点、或砸、或扫间隐隐现出了很多杖法招式,或者说老谢其实就是把一根扁担在当成长杖使用;长杖攻上路,短刀袭下路,便是如此配合,夫妇俩仍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场战斗。于是老谢决定改变攻击策略,对着妻子大声喊道。
中年妇人的双刀正紧跟着黑衣人不断后退的脚步贴地疾斩,不停激起着落叶砂石随之翻腾,在听到老谢话后她突然变招,右手短刀自下而上一划,人跟着往左侧侧转,左脚尖顺势一旋一弹、右脚紧接着一踏一分凌空掠起,双手双刀在空中伸直画了个曼妙的圆弧,整个人便掠到了黑衣人的背后;黑衣人目送妇人起落却无力阻挡,越战越险的形势让他清楚了一件事,如果这时再不拼命,那自己将真的必死无疑。于是,再挡下一杖时,他并未选择和之前一般硬抗这一击,而是借力泄力--接下这杖的三分力,再借由另七分力、顺着这股力的方向往身后倒掠而去;中年妇人比之先落地,见黑衣人跃向自己,却是后背大空,她又怎会错失这种机会?一声轻斥,便举刀直刺,这一刀简单而不带有任何招式。
“小心!”老谢突然再次大声疾呼提醒。中年妇人看不见黑衣人正面,老谢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在一击扫飞黑衣人后,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黑衣人倒掠过程中右手在巨盾背面某处一拧,巨盾狭窄的侧边立时突出了一整排锋利的锯齿,然后从那人眼神里透出的狠厉决绝中,老谢预感到自己妻子将有危险。
名为方琴的中年妇人骤然收住刺出之刀,兀自跃向左侧。但,还是晚了一些;黑衣人悬在空中的身子稍稍侧转,然后就见到那块另人感到心悸的锯齿巨盾突然间脱手,便向他身后抛出,然后巨盾倾斜着、带着高速地旋转射向妇人;也亏得她提早跃开,这才只是将将擦中了她的右臂;飞盾旋回、接住握稳,黑衣人方自落地、滚至一旁。三人也站成了三角状对立着,各自或喘息粗重,或捂着伤口运功止血。
“怎么样?”
“没伤到经脉。”
寥寥数字问答过后,二人再望向黑衣人,心中皆是对刚才一击感到心有余悸,同时对此人的恨意更加深了许多;然而黑衣人也并未因这次偷袭得手感到心中窃喜,原本他故意露出了破绽是打算拼着让自己受伤也要一击袭杀掉这名对自己威胁更大的妇人。然而,结果不但只是让她受了些轻伤,还暴露了自己的后手杀招,实为更加吃亏。
“婶婶!”
与此同时,帐篷中突然传出了女孩的一声惊叫,三人纷纷回头,只看见帐篷口露出了一颗小脑袋,然后一只小手随即探出;一把将她拉了回去。
场间三人的眼神再次相视互望了一眼,立刻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意;他们几乎同时起身,一齐向着那顶孤零零地竖立在秋风冷树间的帐篷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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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柄暗光小剑同样没有成功刺杀到它的目标;确切地说,它之所以没能成功,是因为被人给挡下了,而这一挡的后果,却是实打实地将方才黑衣人首领站立的地面上,炸出了一个直径约两丈的大洞。原本战况激烈的战场被这记突如其来的爆炸给肃清整理干净,以这一大洞为中心的周边数丈范围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名黑衣人,其中除开只有两三人还在抽搐呻吟外,其余皆被炸死,然而,这其中却并不包括原本身在爆炸中心的黑衣人首领。
他此刻正挂在一棵树上,一棵距离避开这次爆炸影响范围最近的树上。‘蓬’的一声,树干被压断,黑衣人首领狼狈地四肢匍匐着坠落到地上,然后他立即惊魂不定地站起身四处张望起来,身上几乎毫发未伤。
他的手下们死伤惨重,然而他目光搜寻的目标却明显不是他的这些手下。很快地,他发现了自己要找寻的人,然后正对着那人、正对着刚才那棵树单膝跪下。
那棵树的树梢顶上站着一个人,一个面如冠玉、鬓若红妆、发髻被一根金色的丝带梳扎得端正漂亮,丝带中央还嵌有一块翡翠绿宝石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穿着一套裁剪精细的紫色儒袍,不知这件袍子是何面料所制,不但穿于其身不见皱褶,还将该男子上身的肌肉线条勾勒得一目了然;因为站得高,周围并无遮掩,儒袍宽大的下摆在秋风中被吹得‘猎猎’发响,反而将他纹丝不动的身形衬得愈加苗条修长。
“属下参见少主,多谢少主救命之恩。”黑衣首领大声说道。
被称呼为少主的年轻男子没有开口回答,黑衣首领于是抬起头向上望了一眼,却正对上了年轻人那双俯视向下、同样正望着自己的灰色眼眸。黑衣首领心中一凛,连忙垂下了他原本也颇为高傲的头颅,再也不敢望他第二眼;壮硕如蛮牛的身子也显得有些佝偻起来,轻轻地颤了两下。
“原来(居然)是你!”三个女孩几乎同时发生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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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照于斜穗道的尽头、桦树林将晚,一切仿佛如昨日般泰然;但又肯定将不同于今日过后、明日之初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