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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秋雨彻骨血成河

世间的事便是这样,在你最无助最迷茫最想要放下的时候,它忽然给了你希望,告诉你你应该继续走下去,即便早已鲜血淋漓。——大荒岁月尽

笙歌到里屋拿出自己的浮云剑,碧绿的剑穗在黑夜中成一抹黯淡幽光,秀秀多少猜到笙歌不是一般人,有她作保障心中有了那么一点点安慰,忽然想起什么她叫住笙歌,塞给她一包雄黄粉。

“山里面蛇鼠虫蚁最多了,你拿着雄黄粉往身上抿一点,那些东西不敢靠近的。”

笙歌接过来道谢,抬脚走出去,身形消失在凄凄黑暗中。

秀秀抬头望去, 远处黑云滚滚,山雨欲来。

笙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因为不识山路而滚下山坡。

一番天旋地转之后,笙歌滚到溪边的水洼处,滚下来的时候她双臂护住脑袋倒没什么大碍,只是一路上尖石刺蔓身体被划伤多处,现在浸在秋夜冰冷的水中,身体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她隐约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颧骨突出眼圈发黑,不似人形,这真的是她吗?

她咬着牙站起来,不再看水中的倒影,只见周围一片漆黑,隐约可见杂草丛生、藤蔓绕石,她不认识路不知道该往何处走,右手执剑,左手指尖冒出火焰亮光,照亮着前路。

前方似乎有个山洞,笙歌看的不清晰,又向前走了一段才看清,果然是个山洞。

洞内幽黑不见底,看不清里面情形,笙歌犹豫再三还是进了山洞,或许这是某妖孽的藏身之处,既然撞上不如除去,让村民的生活可以安逸一些。

越往里面越阴冷,明明没有风却明显的感觉到气温降低了,潮湿阴冷,倒像是蛇妖居住之地。

眼前狭窄的路忽然开阔起来,最后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笙歌居于高处,借着指尖微弱的火光向下看,顿时愣在原地,下面石板上无数的蛇纠缠在一起,扭动着翻滚着,一眼望去全是蛇,“咝咝”的森寒声令人发颤。

抬眼望去,圆形石壁中间有一个略微凸起的石台,台子上放着一块七彩的石头,石顶有个洞口,月光洒下来为石头渡上一层银辉,七彩之色愈发令人惊艳。

石台四周聚满了蛇,膻腥味冲天,这些蛇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爬上去,却都退避三舍,似乎很惧怕它又似乎是在守护它。

笙歌突然有点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和她开的玩笑,下山本为寻找神器,经历这多重多难之后所得神器不过尔尔,还都被人骗了去,如今的她一无所有,只想好好的在这里生活下去,可偏偏让她遇到了女娲石。

眼前的七彩石头不正是女娲石吗?

女娲石,具有起死回生之效,北夜沧绝抢夺神器便是为了启动以女娲石为主的失却之阵救回瑶华。

人世几多纷争,万千沧桑而过,女娲心居然躲在这里不闻不问,不为人所知。

既然送上门来的东西,为何不要?

她拿出临走前秀秀给的那包雄黄粉洒在衣衫上,一跃而下突然群蛇涌来,笙歌大惊急忙挥出浮云剑,却对周围的蛇不起半点作用,无奈之下笙歌只好再次回到高台重新估量眼前局面。

浮云剑居然伤不了这些蛇……果然想拿女娲心不是这样简单的。

女娲石是女娲补天之用,而女娲真身为蛇,这些蛇既然在守护女娲石,似乎与女娲娘娘脱不了干系,如此想来群蛇或许是女娲娘娘故意留下为其施了法力,不怕刀剑、不怕火海,但是蛇终究是蛇,天性不变,怎么连雄黄粉都不怕了呢?

眼前的石壁上突然亮起金光,笙歌下意识挡住眼,从指缝里模糊中看到了八个字“非赤子之人不可得”。

赤子之人?

笙歌抬眸看向洒向女娲石的那一抹月色,忽然伸手开始解衣服,衣衫一层层褪去,寒冷的石洞中,女子素手纤纤将雄黄粉一点点涂抹在自己凝脂白玉般的肌肤上,小小的玉足再一次踏入蛇群,顿时群蛇慌乱的向后退去。

她扬起精致的下巴,朱唇不点而赤,一双清澈的眸子没有半分欲念。

她莲步轻移,在蛇群中缓缓而行,一身的玉骨冰肌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赤子之心,但如今她有赤子之身。

从石洞中出来后,笙歌匆匆忙忙爬上上坡,一番寻找无果,却撞上了一同来山上找人的村民。原来不仅大牛没有回来,同村的柱子也没有回来,村民都担心便一同出来找人。

没想到,最后看到的却是两具尸体,尸体被野兽撕扯的凌乱,现场大片浓厚的血迹,笙歌看到大牛脑袋中的脑髓被吸干,眼睛挖出来被吃掉,内脏全部掏干,徒留一身皮囊,混着无数鲜血将周围的一切都染红。同村的柱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萧瑟的风在耳边吹过,大片树叶簌簌而落,漆黑的天空闪过一道闪电,雷声滚滚随至而来。

“好人没有好报啊……大牛平时多好的一个人啊!”有人在旁边唏嘘道。

“山神爷爷啊,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有人直接跪在地上祈求山神。

“……”还有人在说些什么,笙歌没有再听下去。

有一个人说的对,现在这世道,好人没有好报。妖孽横行,人们如何安逸生活?

“笙歌妹子。”忽然有人握住她的手,她震惊的抬眸,果然是秀秀,她挺着大肚子急得满面大汗,张望着看前方,“那儿怎么这么多人,是不是找打大牛了?笙歌妹子,大牛呢?”

笙歌不知怎么样回答她,正沉默着忽然看到她焦急的向前面走去。

“秀秀姐!”笙歌一把拦住她,“不要看……”

村民看到秀秀来了,纷纷为她让出一条路,秀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推开笙歌,蹒跚着身子走过去。

“大牛……啊……大牛……”秀秀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了过来。

“秀秀!秀秀……”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秀秀因为悲痛过度导致早产,村民急忙将她送下山去,有人去请了产婆过来接生,天色墨黑一片,风不断吹起她的衣衫,笙歌蹲在门外,耳边回荡的全是秀秀的哭喊声,眼中一幕幕重现的都是大牛惨烈的死相。

菲菲感觉到了她悲戚的心情,一改往日聒噪安静的在旁边陪伴。

突然木门被产婆大力推开,浓重的血腥味被风送到更远处,产婆满手鲜血大叫着:“大出血……大出血啊……”

突然下起了雨,打在她脸上,冰凉入骨。

笙歌抬脚便要向里冲却被人拦了下来:“你去了也没用,别妨碍产婆接生……”

“让开,我能救她!”或许是笙歌此时面上的表情太过阴霾又太过认真,拦她的人忍不住向后退,她一把推开被风掩起的木门大步而进。

入眼一片殷红,秀秀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榻上、地上、盆里的水都变成了红色,死亡的象征。

笙歌来不及解释什么,将一旁的产婆推开,跻身上塌将晕厥的秀秀扶起来,灵力从掌间溢出源源不断输入她的体内。

秀秀,你坚持住,请你坚持一点,不要连弥补错误的机会都不给我……

如果不是我消极厌世不管不顾,村子里怎么会妖孽横行死那么多人,大牛哥就不会被分尸吃掉,你也不会突然早产……

“秀秀姐,为了孩子,请你坚持住……”

似乎是听到了笙歌在耳边的低泣声,秀秀突然睁开双眼,一声痛呼从嗓子里溢出,她痛得抓住笙歌的手,指甲划破了她的肌肤:“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你放心,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笙歌安抚着她躺下,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产婆赶紧上前继续接生。

“用力啊,用力!”屋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如此清亮如此高昂,像寂寂冬夜中的一抹曙光,给人希望令人温暖。

笙歌突然痛哭出声,她跪在地上双手虚无的张着,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瓢泼的秋雨打在身上,湿了青丝透了衣衫。

这一刻她感觉好痛,身上的、心里的、精神上的,往昔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她最不想记起的人、最想要忘记的事情,在这一刻却记得异常清晰。

远处雷声滚滚,闪电毫无预兆的划破天际,多日来的沉寂终于被打破,她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浮云剑倏地飞出去,在大雨中发出清鸣,远处烟雾朦朦胧胧,菲菲不断发出“啾啾”声警惕的看着四周,这一切都在提醒笙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来了。

她站起来,将久违的浮云剑握在手中,杏眸中瞳孔分明悲戚不再,是点燃的赤子之光。

周身黑雾弥漫,大雨中样貌丑陋的精怪一拥而上,她剑光凌乱,身姿飞舞,殷红的血渐在身上被雨水染作一片,她身形不停动作不滞。

女娲石被抛向空中,秋雨朦胧的氤氲中发出耀眼的七彩光芒,照亮了黑暗,照亮了这片小山村……

笙歌右手执剑,左手双指并和自剑身由下往上渐渐划过,周身红光大涨,她在空中不断变化手势,这一剑携着无上威力破空而来,与女娲石发出的七彩光芒遥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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