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住处的时候,远远望见一袭绿色的身影在门口焦急地眺望。赫连昌意低呼一声:“糟糕。我从侧门进吧。“说罢,身影一闪,窜到旁边小道去了。
十一夜不仅莞尔,这少主也颇是有趣,将来不知哪位女子有福能伴他左右。
这一个月以来,十一夜伤势渐渐痊愈,闲时反复思量,也逐渐醒悟。她原以为只是安静地守护在他身边就足矣,然而,这种低到尘埃的仰望是开不出花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要么貌美倾城,要么才华绝世,才能和他在感情上平起平坐。
她于他,不过是一柄用过就扔的利刃,坏了就会换新的。然而,即使只是乡间的一朵野花,也是有自己的韧性的。她不甘心只做他身后的侍卫,终有一天,她会恢复容貌,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他面前,而不是躲在面具底下。
赫连昌意已经帮助了她很多,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如果正式的道别,恐怕又是一番殷勤难切。
这日,十一夜收拾了一番,在桌上给赫连昌意留下感谢的书信,悄悄溜出了门。
穿过曲折的巷子,十一夜再一次来到了自己被刺杀的地方,那座门前有棵柳树的院子。探丸郎的刺客没有死,姬满就依然处在危险当中。
小院门口静悄悄,一个月没见,满地落叶,一幅衰败的模样。那木门上面贴了一个官府的白纸封条,看来这院子被查封了。只是不知那两人如今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十一夜正暗自惆怅,一个端着木盆出来洗衣服的大婶看见她,试探地问:“姑娘,你是找人吗?“
十一夜道:“正是,您可知道这屋里住的一个男人和小孩去哪儿了吗?“
那大婶啧啧叹气,满是惋惜的神情:“说来真是可怜啊,一个月前的晚上,那男人和小孩不知被哪里的强盗给杀了,尸体漂在河面上,真是作孽啊。“
看看四周无人,那大婶又神神秘秘地低语道:“我听隔壁的兰嫂说,当天晚上,她看到了几个犬戎人在附近出没,说不定就是他们干的。这西周朝还有没有王法了,犬戎人都敢在镐京乱杀人了啊。“
犬戎人?想必是赫连昌意授意手下,杀掉了那两个刺客。十一夜心里微微一动,这番情谊,今后不知该何以为报。
十一夜走出巷子,没走几步,就发现有人在暗地跟踪她。
她停了下来,目光锐利,警惕地望向巷子拐角处。过了一会儿,一个浑身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慢慢走了出来,面孔都被斗篷的帽子深深地遮住,容颜难辨。
“十一夜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黑衣人声音沙哑如刀割般刺耳。
“你是谁?怎么认得我?“十一夜心生疑虑。
黑衣人嘿嘿一笑:“我对你的了解,比你想象的多。而且,我还知道你的很多秘密。“
他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泛黄的布袋,上面缠绕着棕色的麋鹿皮。这是阿娘随身携带的荷包!
十一夜失声叫到:“你把我阿娘怎么了?“
黑衣人慢悠悠地说:“你阿娘在一个好吃好喝的地方暂住着,我们准备留她作三个月的客。三个月后,你可以安心地去接她了。当然,我也不会做义工,这三个月里,需要你完成一件事。“
十一夜冷笑道:“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缩头缩脑,只会拿人家父母要挟。“
黑衣人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我们需要你完成的事情,和涿候要挟你的事情相比,就是美差啊。在这三个月里,你只需做好一件事,回到宫里,扮好栎阳就行。三个月后,你想继续扮栎阳,还是换回十一夜的身份,都随你。“
十一夜一震,如同醍醐灌顶,明白过来了:“这么说来,栎阳的人皮面具是你们给我安上去的?为什么?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真的栎阳已经回来了,她知道这件事吗?为什么要让我扮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