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夜的师父,这村落里上上下下都尊称他为山主。虽然年纪极轻,却是一副看淡世事的闲散神态。
他来查看了一回姬满的情形,皱着眉头道:“你朋友的病,是因为体内有异物,寒气入骨髓导致的。现在异物已经侵入心脏,如果要取出来只有剖开胸膛了。剖心而人能不死,这世上还没有人能有这医术。一直服用灵药压制寒气,到也能保得一辈子无忧。”
言毕,开了几个方子,让侍童去寻药,便飘飘然走了。
十一夜奇道:“你体内的异物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姬满却是不以为然:“记不清了。自我记事起便得了这石化之症,成年后发作的更加频繁。既然拿不出来,就留着吧,反正也能活一辈子。”
山主开的药极是有效,不到几日姬满气色好转,便能活动手脚了。十一夜见他手脚都能动弹了,到了晚上便在塌上另铺了一床被子,自己在塌上睡。
姬满自然是不情愿的,在床边千呼万唤,全无天子应有的矜持和风度,十一夜只充耳不闻。
这夜,十一夜正在睡梦中,突然觉得身后一热,一双手臂有力地将她抱住,耳畔一个声音低沉、沙哑又充满魅惑,吐出的气息仿佛带着火焰:“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爬上女人的床。”
他什么时候全身恢复正常了?明明白天还躺得好好的。
“姬满?你是不是被男狐狸精附体了?我印象中的三公子殿下从来不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十一夜失笑道。
姬满停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恨恨地道:“你不过来,只有我过去了。我白天就能动了,就是怕你看见我能动了就去另一个房间睡了,硬生生躺了一天。”
十一夜想象着他无可奈何硬躺着的情形,不由笑了几声。
姬满将她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眼神熠熠发亮,十一夜耳红心跳,眼神避开和他直视,视线落在他胸膛,却不由得浑身惊了一惊:“你,你没穿衣服?”
他的胸膛光滑一片,肌肉结实,不着半缕,下面却是没看着,也不敢往下看。
姬满眼神露出促狭的神情:“你以前做贴身侍卫的时候,不是不知道我寝衣里面向来什么都不穿。”
十一夜赶紧撇清:“那次我什么都没看到,所以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姬满将胳膊紧了紧。
十一夜无奈地道:“大半夜不睡觉,到我床上作什么。”
姬满笑得异常邪魅:“欠你一个实。”
十一夜干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姬满听后,眸子里的亮光熄灭了,半晌没有动静,抱着十一夜的胳膊渐渐松了下来。他放开十一夜,叹了口气:“那是我自作多情了。睡吧。”
他赌气似地闭上眼睛,不多时,竟然像是睡着了。
望着他有些生气的睡颜,十一夜心中竟然有一些空荡荡的失落。她为什么会失落?难倒潜意识里居然隐隐有所期待?十一夜赶紧将这个念头驱出脑海。
月色中,他的睫毛修长微卷,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异常,整个宛如精心雕刻的天神侧像。十一夜静静地看着,在她的注视中,那双睫毛轻微颤动,雾气迷蒙,似乎有些湿润。难倒是?
十一夜凑近一些,果然看见他眼角有泪痕。为了这个事,高高在上的周天子居然哭了?
十一夜心中某处柔软起来,悄悄撑起身子,俯向他的额头,轻轻将他眼角的泪痕吻去。
下一个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个黑影压过来,姬满的脸出现在她上方,眼神像燃烧的烈火,带着努力压抑的痛苦和难以察觉的伤情:“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狂风暴雨般的吻带着碾压一切的霸道和占有,火热的身躯如同泰山压顶一般覆盖着她娇小的身体,他的双手滚烫,如同铁桶一般紧紧禁锢着她纤细的腰身,那不堪一握的柔软让他更加欲罢不能。十一夜体内狂潮奔涌,神智快要迷失,不由自主地双手攀上他的脖子。
在这意乱情迷间,十一夜透过汗水浸湿的视线,蓦然看到姬满胸前隐隐现出一副图案,月出沧海,云海相接,海面上薄雾飘渺,朦胧间现出岛屿礁石和亭台楼阁。这幅图里的景象,是如此熟稔,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莫名的哀伤,直击人心底。她总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起来,一时间,火热的情潮也退去不少。
她双手抵住姬满的胸膛,轻轻摩挲着,想要看的更仔细。
姬满见她只是盯着自己的胸膛看,不再热烈地回应他,不免有些失落,一口咬在她唇上:“专心点。”
她却抬起头,茫然道:“姬满,你胸上的图,是刺青?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姬满低头一看,也是有些吃惊:“怎么会有图案?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身上有这个。”
十一夜想了一会儿道:“有没有可能是你母后用某种药水刺上去的,只有激烈运动出了汗以后才能显现?”
姬满有些敷衍地回答:“也不是没有可能。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刺青而已。”他重新热切地吻上去,十一夜却轻轻一把将他推开,依然看着他胸膛上的图。
姬满无奈了,只好挺着胸,任由她观摩,不一会儿,那胸膛上的图案便淡去,再也看不见了。
浑身的热度退去,姬满也有些意兴阑珊了,轻轻吻了一下十一夜,躺在她身边,叹气道:“今日不吉,万事不宜。”
十一夜轻轻笑道:“总有万事大吉的时候。”
“嗯。睡吧。”大病初愈,又没有成果地折腾一圈,姬满实在是困了累了,很快便真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