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翻腾的密云渐渐薄散开来，露出了朦胧月光。
一个悲情的夜晚，加上朦胧的月光，会让人恍惚，让人忽略很多本该发现的事情。
涟心没有发现，对面的山崖原本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人在另一人轻动的手势后悄声离去。
还有这边山崖上，素心洞的侧角处也有一个身影，在涟心到来前，就一直站在那里，明明一身如兰清雅的白衣，却依旧能与暗沉无光的大地融为一体。
也不知道涟心没有察觉到他们的真正原因，究竟是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还是因为那些人，都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
“那时候我很爱来后山玩，别的弟子不能来，我却天天来。每次来都会看到一只毛色艳丽好似火焰，漂亮达到极致的巨鸟在上空盘旋，我在地上玩，它在天上飞，每一天都如此。
日子久了，有一天我心血来潮，对着天空上的美丽鸟儿大喊，‘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玩呢？’没想到它竟用人话回答我，‘你是人，我是鸟，我们不是同类，无法真正在一起，还是保持原有的状态，我在天，你在地，这样就很好。’
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但隐约能够明白，原来那只漂亮的巨鸟是一只炼出灵的鸟。在千灵山，这并不算什么稀奇事，我只是记得，它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动听得好像凤鸣。
我猜想它是凤凰，还回去问了师傅凤凰的长相，师傅当我是好学，给我找了凤凰的图鉴，还告诉我凤凰只在上古存在过，之后已经几千年，从没有人见过凤凰。
的确，看了图鉴，那巨鸟果然与凤凰不同。
日子还是这样过，我看着这只漂亮鸟儿一天天长大，我都没怎么长，可它长得很快，本来就很大的它就变得更大了，比我见过的任何鸟儿都要巨大。
应该是有好几年吧，每一天都是这样，我在地上，它在天上，我们再也没有说过话。
直到有一天，师傅告诉我，以后我不能每天都那样玩耍，在千灵山就必须修炼，那样才可以一直留在这里，而我与其他弟子不同，他希望我先去素心洞闭关三年。
我想，三年？那么我整整三年都见不到那只漂亮鸟儿了？
师傅这么说了，我有些失落，那一天我来到后山想和那只漂亮的鸟儿告别。来到后山时，远远得看去，它并没有如以往一样盘旋空中，而是站在山巅，是的，它在地上。
我很惊喜，因为我们一起玩了那么多年，我却从没有近距离看过它，我知道如果能近距离的看到它，一定会被看空中的它更美。
我向它飞奔而去，就在我一边靠近一边感叹原来它这么大时，它察觉到我的靠近，挥动翅膀又飞上了天。
‘师傅说，今天之后我必须开始修炼，首先就要闭关三年，三年我都无法再看到你，你能不能让我近距离的看一看你，摸一摸你这身漂亮的羽毛？’我朝着天空大喊道。
可是它并没有回答我，而是飞往更遥远的天际，它的身影很快的，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后来，我带着遗憾进入了素心洞。
我在素心洞过了约莫半年，某天突然隐隐觉得有人在叫我，我当那是幻觉，毕竟只要素心洞的洞门一关，里面与外面就是两个世界，我绝不可能听到洞外的声音。
可是那喊我名字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那一声呼喊，仿佛就在我的耳畔边，我听得清楚，也认得那声音——是那只漂亮的巨鸟。”
说到这里，涟心眼中闪过光芒，好像她又回到了那一刻。
“真的太吃惊了，从没有想过入了素心洞还可以有说话的对象。花音师姐，你应该能体会这种感受吧，素心洞里太静太寂寞，无声的让人恐惧，让人怀疑人生。
后来我知道，那只巨鸟就在素心洞的外面，我不知道为什么它的声音可以穿透素心洞，我并不想知道原因，我只是很感激有它的陪伴。
我和它又回到了当初那样，它每天都会来陪我说话，除了最开始的半年，它陪伴了我整整两年半，直到我要离开素心洞的前一天。
那一天它也出现了，我兴奋的告诉它，明天我就可以出素心洞，我想和它回到三年前的模样，一起玩，但我更希望不再是它在天下，我在地下，我想更近距离的和它在一起。
它回答‘不，很多看似美好的东西，当你靠的太近时未必还会那么美好，我不是普通的鸟，你看到我会害怕。’
我不明白，就算已经三年没有看到它，可它漂亮的模样依旧在我脑海中无法忘怀，那么漂亮的它，我为什么会害怕，难道就因为它比其他的鸟体型更大吗？
不知道是不是经不起我磨人的功夫，它竟然答应了，只是它说，它不可能明日在素心洞外等我，若真的想看它，那么就今日。
我正惊讶着，今日还未到三年之期，师傅不在，素心洞的门根本不会打开，我和它该如何相见……”
涟心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停顿了许久。
就在这时，一直隐在素心洞侧角处的那个身影似乎察觉到有什么异常，衣袂轻飘，无声地踩踏素心洞的山体往上而去。
今夜莫名的诡谲，那如兰的身影越靠近山顶越觉得这风吹得妖异的很。
果然，到了山巅处发现那风的源头来自一个隐遁在黑夜中的身影。
“谁？”如兰的白色身影先开口说来话，那听起来十分清雅的声音揭晓了他的身份。
是云子牧。
那个身影并没有回答，只隐隐传来一阵诡异的轻笑，尔后，妖风停止，那声影一闪，就瞬间消失在山巅。
云子牧一皱眉，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飞身追寻。
素心洞所在的山巅只有这一座山体，除了与旁边的山崖相对外，其他几面都是悬崖，下面就是无尽汪洋。
那身影绝不可能逃到旁边的山崖去，涟心就在下面，若有人往那里走，涟心一定会发现。
这么说来……
那身影就是往海上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