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人亦迷离。
台下已经开始骚动议论,对于赵峤迟迟不现身的不满。更有甚者开口破骂,反正躲藏在这么多人当中,赵氏不可能花费这么大力气去寻找。
邯郸庄孤身一人站在台上,身着浅白色劲装,双手抱怀,双目微闭,整个人如枪死死牢牢钉在地面般笔直。
骚动如瘟疫般漫延,却不知道谁喊了声:“来了来了!”
数千人齐齐转向城主府的那条玄色大道,几道身影在薄雾里缓缓出现,为首的正是赵云荼和赵峤。
走到近处,赵云荼对赵峤嘱咐了几句,赵峤点了点头,在宾至如归的人带领下踏上涿鹿台,而赵云荼几人则在一名老者的迎接下进去看台包间。
随着赵峤踏入涿鹿台,气氛随之高昂。
“磨蹭了这么久终于肯现身了吗?”邯郸庄冷笑。
“开始吧。”赵峤神情自若,也不理睬邯郸庄,向一旁的人轻声说道。
那人点头示意,退了下去。
“铛~”邯郸庄长剑出鞘,长虹起,剑气落,整个人紧随其后冲去。
赵峤也不躲,三尺青锋早已握在手中,见邯郸庄攻来,长剑横胸,随之一斩,正中邯郸庄的剑芒。
而邯郸庄人已凑近,手中剑自下而上斜挑,赵峤仿佛早有预料,伸直的剑再次收回挡住。赵峤脚下不停,右脚往前一跨,轻描淡写般将剑向前一划,邯郸庄身体后仰,躲过的同时长剑向天一刺,赵峤只好再向右退开,两人就此分开。
邯郸庄面色比之前凝重了些,似乎眼前这个被人嘲笑为“废物”的人并非真的废物,若不是他身体出了问题,绝世天才一称倒也符合。自己的情况自己当然知道,对于连一鼎境都不到的赵峤方才自己竟然丝毫不占上风。
心中怎想,邯郸庄并未表现出来,看着依旧毫无表情的赵峤,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再次欺身而上,长剑如蛇,在薄雾里忽隐忽现。在认真起来的邯郸庄面前,赵峤显得有些左右难支,勉强招架。
过了大约百息,凭借精妙的身法,倒也支撑的住,只是还是中了两剑,虽然伤口不深,却把衣衫染红一片,看上去颇为凄惨。
邯郸庄得意一笑:“我真是高估了你,果然废物这个称号还是最合适你,绝世天才?真是笑话!”
赵峤丝毫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这么多年暗地里的冷嘲热讽他早已经习惯了,要么拿出实力,要么就接受被人鄙视的命运。
深深呼吸几次,平抚有些紊乱的气息,看着冲向自己而来的邯郸庄,眼神不带丝毫情感。
“我早就说了,这赵峤不可能是邯郸庄的对手,就算他前些年是天才,可是这几天沉寂不说,邯郸庄又比他大了好几岁,一鼎境和铸鼎境的差别在这呢!”
“就是就是,我花了一半的积蓄买了邯郸庄赢,哼哼,虽然赚的不多,但是没什么风险。”
邯郸庄一跃而起,面有得色,一剑劈下,剑气扑面而来。
赵峤忙向旁边挪移,躲开这招“剑劈空破”,赵峤一咬舌尖,整个人随之变的更加清醒,体内气息流转,长剑泛着寒光,向邯郸庄再次斩去。
再斗数百息,赵峤身上再添数到剑痕,却依旧没有败落的迹象,剑招行云流水,丝毫不比一鼎境邯郸庄差什么,偶尔的凌乱反击更是让邯郸形忌惮不已。
赵云荼本来紧悬的心也是微微落下,哪怕赵峤身上数道伤痕,她也不太在意,修行路艰难险阻,这点剑伤又算什么。
邯郸庄心中十分诧异,赵峤明明早已不敌,为何还支持了如此之久?
两人僵斗半天,邯郸庄有些不耐烦了,若是经验稍有欠缺者,见没能达到自己心中所预想的情况,早就慌张起来,若是一旦慌张导致心神失守,那时候十成功力能使出一半就不错了。但是邯郸庄却不,他经历的多番厮杀使他并未急躁。
“倒还真有些能耐,不过,你以为就这样就能赢我?真是天真,哼哼!不和你玩了!”
邯郸庄说完,长剑一挽,仿佛血色长蛇在游动,斗折蛇行,明灭不定。
“嘶~~!!”赵峤好像看到一条血色巨蟒在朝自己嘶吼示威。
“血蛇剑意!!!”
“什么?”
“他是血盔!!!邯郸庄是血盔!!!”
惊叫连连,谁也没想到,神秘的血盔竟然是邯郸庄,邯郸庄平日里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却是那个隐约被人视为邯郸城内一鼎境最强者的血盔!
邯郸城内的这些游侠大盗,大多数也就是一鼎两鼎的境界,三鼎四鼎者较少,五鼎境可能也有一两个,都是犯下滔天大罪,被数个国家通缉,才会跑到邯郸城内,就算这样他们也要隐姓埋名,不敢声张。所以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四鼎以下的游侠大盗,在城内多活的逍遥自在,而仅有的几个五鼎境的人,却要隐姓埋名,不能声张,因为五鼎境还需要逃避躲藏的,那惹下的祸是难以想象的,一般一些小国举国大概也就一个五鼎境的人了。
至于六鼎境的大盗,有倒是有一个,大盗柳下跖!
大盗柳下跖!!!从卒数万,横行天下,侵暴诸侯!!!
柳下跖,乃是鲁国贤臣柳下季之弟。兄弟二人皆天下有名。
柳下季,就是著名的“坐怀不乱”。孔子称他“被遗落的贤人!”他是孔子最崇尚的道德标准。
柳下跖是柳下大夫与大野泽的女子野合所生,早年流浪在外,后回归柳下氏。娴熟君子六艺,人称“面目有光,纯如激蛋,齿如齐贝,音如黄钟。”而然野性不改,后来被鲁国众卿忌惮,被逐出鲁城曲阜,不但没逃亡到其他国家,反而深入大野泽,做起了大盗。
“所谓从卒数万,横行天下,侵暴诸侯,所过之邑,大国守城,小国入保!”有传言说柳下跖如今已经突破七鼎,却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些游侠大盗流浪多年,常年厮杀,邯郸庄能赢得了这城内一鼎境的高手,说他是一鼎境最强的也不为过,而赵峤不过铸鼎期,绝不可能打得赢邯郸庄。
所有人都在惊讶于邯郸庄就是血盔这件事中,赵云荼早没了方才神轻气闲的模样,双手紧握,眼睛死死的盯着台上,她知道邯郸庄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赵峤,可是她隐隐约约总感觉有些不妙。
“哈哈,小子,我承认你有点本事,可那又如何?若不是因为你,我父亲怎么可能会受辱?你该死!!!你真的该死!!!”邯郸庄满脸狰狞,狂妄的笑道:“不过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赵氏可是我们邯郸氏的宗家,我怎么会杀你们赵氏的人呢?我只是会狠狠的羞辱你!让你丢光赵氏的颜面!!!这样总不能说我罔顾宗法不敬宗家了吧?”
“杀!”
邯郸庄一剑刺向赵峤,赵峤挪移闪开。
“嘶~~”长剑入肉的声音。
赵峤左臂直接被废,血流如注。
下面一片叫喊,越是血腥激烈,他们就越是激动。正在担心赵峤的赵云荼听到他们的呼喊声,心情更加郁结,皱着眉头:“去给叫得最凶的人一个教训。”
“是!”旁边的人低头应和,便转身离去。
“哈哈,滋味不错吧!!”邯郸庄狞笑。
“你不觉得自己像条狗吗??”赵峤终于开口了,表情依旧冷清,说出的话却不干净。
“什么?你个混蛋说什么?”邯郸庄眦睚欲裂,简直要气炸了!!“臭小子还敢嘴硬!!!给我去死吧!”
“嘭!!!”
一声巨响!!!
“啊~~我的耳朵!!!”台下有人哀嚎。
再看涿鹿台上,赵峤两只手全部软绵绵的垂下来,巨大的撞击导致赵峤的右手骨头全碎,连右手的衣袖也是全部粉碎,而他的长剑也是断作两截。
“哈哈哈!!!”邯郸庄再次大笑,他手中的剑虽然出现了裂痕,却并没有完全断裂。“赵氏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没了?有剑在手你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剑断了,你还能怎么样?我邯郸氏虽然是小宗,但是一把好剑还是给得起的,要不要待会送你一把?”
“糟了!我当时就不该同意这件事的”赵云荼也急了,精致优雅的脸上满是担忧和自责。若是赵峤双臂未伤,那他有剑无剑其实也没什么分别,可是现在两手全废了,该如何是好?
另一间雅座,邯郸形坐在中间,看着台上,表情十分开心。
“家主,少主要赢了!赵氏那个小子也太不自量力。”一个人卑躬屈膝的讨好道。
“连我都没想到庄儿就是血盔,这小子藏的够深啊!”
“胜负已分,没什么好看的了,该走了该走了,去拿赌局赢的钱了!”台下已经有人挥手准备离开。
赵峤半遵在地面上,浑身是血,异常凄惨,表情却没有因为身上的伤而有丝毫变化,哪怕额头已经直冒虚汗。
“嗖——”一快巴掌大的东西飞出。正是赵峤临行前赵无恤托赵伯鲁送给赵峤的神秘碎片。
“哇,这是什么?”下面有人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东西?”这次连看台上的人都不能淡定了。
“嗯?”邯郸庄也很惊讶,不到二鼎不能御物,这是不可能被改变的事情。
“哼,不管你拿出什么,你也赢不了。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呵,我的命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决定了?”赵峤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