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江莲璇叫来戾镇海,又去了一趟覃宅。见到了覃家小妾在灵堂烧冥纸,双眼通红看起来整晚没睡,但脸色还好,没有因悲伤而病倒。
江莲璇说道:“覃夫人需得挺住啊。覃老爷九泉之下,想必也不愿看到你终日哀痛。”
覃家小妾哽咽道:“事到如今,挺得住如何?挺不住又如何?家都没了。”
江莲璇唉叹一口气,又说了几句安慰话,就和戾镇海离开了。二人走在街上,江莲璇对戾镇海说道:“你去打听一下,这位覃夫人原来是什么人?”
戾镇海道:“昨天我听见几个捕快谈话,这覃夫人原来是在什么翠烟阁里,是被覃家老爷赎回来当小妾的。”
江莲璇想了一下,说道:“你去那个翠烟阁,好好问问那里的鸨儿,把这位覃夫人打听清楚了。回来告诉我。”
“是,真人。”戾镇海答了一声,就自去打听了。
江莲璇又回到陆府。此时她心中纷乱如麻,覃家凶杀案,将要到的劫难,都压在她头上,可她却毫无办法。不觉间,已是走到了后院之中,听到一阵阵的欢声笑语,是陆河钩的夫人带自己的一双儿女出来玩耍。
陆夫人也看见了江莲璇,朝其招手道:“真人,快来。秀儿会走路了。”陆河钩的这对龙凤胎,男孩叫陆羽星,女孩叫陆羽秀。
江莲璇笑着朝他们走过去,“小秀儿会走路了吗?让我瞧瞧。”
陆夫人从侍女手中接过陆羽秀,放到地上,柔声说道:“秀儿,快走到真人那里去。让真人抱抱你。”
陆羽秀瞧了一眼江莲璇,又转过身来朝着自己母亲走了两步,张开双臂,嘴里咿咿呀呀的,还是想让母亲抱她。陆夫人笑着抱起了她,一边逗弄,一边说道:“又不是没见过真人,之前不是还跟真人他们待过几天吗?怎么还是认生啊?”
江莲璇走了过来笑道:“小家伙,还记得我是谁吗?前几天我还替你换过尿布呢?”
陆羽秀乌漆漆的眼睛又看了一看江莲璇,就回过头去枕在母亲的肩上打起哈欠来。江莲璇莞尔一笑,开玩笑道:“好个薄幸女子。将来还不知要伤多少人的心。”
陆夫人歉然道:“秀儿不懂事,望真人念她年幼,不要在意。”
江莲璇当然不在意,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呢?“贫道是开玩笑呢。夫人不要在意才好。”
陆夫人释然笑道:“真人看看星儿吧。那孩子不知怎么,不如他妹妹呢,秀儿都会走路了,他还不会。”
侍女抱着陆羽星走了过来,江莲璇接过他,抱在怀里。这孩子不哭不闹,只是看着他母亲和他妹妹,毫无活泼。陆夫人说道:“依他父亲的话,星儿这孩子,将来很是木讷呢。”
江莲璇抱起他,看了看他的面相,说道:“怎么会?这孩子是内秀之人,很是有用呢。”
陆夫人喜道:“真的吗?真人说的总是没错的。还有,真人之前给的符纸被我缝进了荷包里,一直给两孩子佩带着呢。”
江莲璇一看,确实陆羽星和陆羽秀都佩戴着一个荷包。也是没想到,陆夫人如此珍重她写的这两道符纸。
逗弄了一会两个孩子后,江莲璇正想告辞,却听到了很是凄厉的嚎叫从不远的地方传来。江莲璇很是疑惑,但见陆夫人他们脸色平常,似乎已经习惯了,“夫人,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陆夫人旁边的侍女说道:“是后厨在宰猪,准备晚宴。”
江莲璇一听,赶忙说道:“快让他们住手。”说罢就急步向后厨走去。江莲璇是修道之人,见杀生在眼前,除非罪有应得,否则岂能不救。
陆夫人他们很是奇怪,见江莲璇急匆匆走了,以为有什么大事,也跟着去了。江莲璇还是晚来一步,屠夫已经一刀捅了下去,这猪是谁也救不活了。若是三清弟子在这,怕是要唱一句“无上太乙渡厄天尊”了,但是江莲璇不是三清弟子。她念了几句经,叹了一声气。
跟上来的陆夫人见此,知道这是修道人的慈悲之心,对后厨的几个伙计说道:“你们把后厨的这些鸡鸭鱼都放生了吧。”又转向江莲璇道,“真人,咱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江莲璇一直不说话,陆夫人以为她还为刚才的事不开心,有心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陪着沉默。
一行人又回到了后院之中,江莲璇向陆夫人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此时戾镇海也回来了,“真人,打听到了。”
“你详细说说。”
“是。和真人分别之后,我一路打听之下,找到了翠烟阁。一开始守门的小厮看我这打扮不让我进。说来也巧,正好陆二公子在那里,让他们放我进去了。我跟陆二公子说明来意,他就帮我把鸨儿叫来。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那个覃夫人原来是这翠烟阁的红牌,曾经有个江湖豪客很喜欢她。后来这个豪客不见了,覃家老爷又看上了她,出钱把她赎回了家。”
“什么时候把她赎回去的?”
“大概是前年吧。”
“你去帮我把陆大公子请来,我还有事要问。”
戾镇海领命而去,不过一会,陆河钩就跟这戾镇海来了,一进门就抱拳说道:“真人,正好我也找你有事呢。”
江莲璇笑道:“哦。不如贤契先说吧。”
陆河钩说道:“衙门传来消息,他们核实了覃宅的人口,算上没死的那个小妾,一共有七口人。”
江莲璇说道:“可是除了那个打更的在门口,覃宅里却一共发现了七具尸体。”
陆河钩道:“不错,多出来的是一具女尸。”
江莲璇思索了一阵,点头道:“这就不会错了。贤契,今晚我要你和戾护法替我办点事。”
陆河钩道:“真人但说无妨。”
“你且附耳过来。”江莲璇悄悄在陆河钩耳边说了一番话。
陆河钩不断点头,最后道:“放心,真人。”说罢就和戾镇海出去了。
等二人出去了,江莲璇闭上眼,又打起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