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日江莲璇大闹凉亭之后,也是着实安分了几天,往日那些混事一件也没做出来,喜得容娘在江夫人面前连连夸说江莲璇知晓悔改了。
这日江璇莲在自家后院的池塘里钓鱼,旁边是甘莲在打伞替她遮阳。主仆二人钓了一上午,却是一条鱼也没上过钩,江莲璇不禁抱怨道:“这池塘半年前放的鱼苗,怎么一条鱼也不见了。”
甘莲笑了一下说道:“小姐用的是直钩子,这怎么钓的上鱼呢。”
江莲璇故作一笑,“甘莲你这就不懂了,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小姐我这是在学姜太公呢。”
甘莲故作明白地点了一下头,接着说道:“姜太公钓的是周天子,那小姐呢?莫不是在钓个金龟婿?”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江莲璇一听,脸色立马不善,将鱼竿往池塘一抛,冷声说道:“不钓了,回去。”
甘莲莫名其妙,不知何处得罪了这位小姐,怎么突然就翻脸了,但是也不好多问,收拾好东西就随着江莲璇回了屋。
一回屋,江莲璇便觉得脚脖处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蹭自己,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养的金滚绣球猫,这种猫四脚矮短,身量却与普通猫无异,所以又有别名叫做矮脚虎,因其乖巧可爱,是以很多闺中之人都将其养来作宠物。
江莲璇把猫抱了起来,逗弄了几下,对着甘莲说道:“前几日捉了只乌鸦,错认成八哥,真是尴尬,何况乌鸦多晦气。今天就是要捉只真正的八哥,来去去晦气。”
甘莲愣了一下,说道:“小姐要让谁去抓鸟?这内院可没有男丁。”
江莲璇将手中的猫捧了捧,说道:“就是它啊。”
甘莲指着猫,疑惑道:“让猫抓?它能行吗?”
江莲璇不以为然,说道:“怎么不行,猫不都会爬树抓鸟吗?它虽然矮了些,但也是猫啊。你要是不信,我让它抓给你看。”说罢便跑出了屋子。
甘莲一瞧哪还不知道这小姐又犯了痴病,赶忙跟了上去,只见江莲璇一路跑到一棵院墙边的大树,指着树上的一只鸟说道:“甘莲你看,那是不是八哥?”
甘莲抬头一瞧,摇摇头说道:“那是喜鹊。”
江莲璇捡起地上石头,朝那喜鹊扔去,嘴里骂道:“好个畜生,乌鸦八哥我分不清,连你也来穿身黑衣糊弄我。真是奇了怪了,乌鸦报丧,喜鹊报喜,结果都穿身黑的,这世人也真是无聊,随意拿鸟取意。”
甘莲不知这小姐的痴病要犯到什么时候,恰巧看到另一棵树上有一只八哥,便指着说:“小姐快看,那边有只八哥。”
江莲璇赶忙奔到那棵树下,将手中的金滚绣球猫往树上一抛,那猫凄叫一声,却也是稳稳当当地爬上了树,只见其在树上走了两步,就蜷缩了起来睡觉。
江莲璇在树下气得直骂,“枉我养你这么多年,连你这畜生也不听我的话了吗。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改天就把你送人,送给屠夫。”
树上的金滚绣球猫被江莲璇吵醒,却茫然不知所以,听见主人的声音,还以为是主人在唤它,便跳下树来,绕蹭江莲璇的双脚。
江莲璇气得不想搭理它,甘莲见状便把猫抱了起来,说道:“小姐你别气了,这毕竟是个畜生,听不懂话。”
这时一个丫鬟跑了过来说道:“小姐,夫人让你去一下。”
江莲璇此时余怒未消,但听到母亲相召,还是跟着丫鬟去了,甘莲抱着猫在后头跟着。
一行人正走到江夫人房外,江莲璇听到自己母亲正和容娘说话,便停下脚步在房外听了起来,隐约间好似听到二人在讨论哪家俊才公子,又是谈及什么婚事,心下顿时一凉,原来二人是在为她选夫。江莲璇心中一阵怒,一阵心酸,再也不能忍受,啪地一声推开房门,不管不顾地跑进去大喊:“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人,你们要我嫁人,我就去出家。”
江夫人一皱眉,厉声说道:“莲璇,你又犯什么混,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一天到晚疯疯癫癫。”
江莲璇喊道:“我就是疯了也不会去嫁人。”
江夫人这下是真的被气到了,一拍桌子,气道:“你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我看你也该嫁人了,我管不了你,将来你的夫君还管不了你吗?”
江莲璇一听,整个脸都突然变得煞白,从旁边的针线筐中拿出一把剪子就往自己的头发上剪去,身后的甘莲见状一把抓住江莲璇拿剪子的右手,急声道:“小姐你冷静点,夫人不是那个意思。”
一旁的容娘早就上前抱住了江莲璇,不让她动弹,哭声道:“我的小祖宗诶,你把我的命拿去吧,好教我没那么心痛你。你母亲和我说的是你堂姐的婚事,不是要你嫁人,你怎么就不分青红皂白呢。”
江莲璇也哭了起来,“那干吗把我喊来?”
“把你喊来,是因为过几日要回乡祭祖的事。”
“要是这样,那我就不出家了。”
容娘破泣为笑,“这就好,这就好,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快,跟你娘道个歉,你娘也被你吓坏了,下次可不准再这样了,知道吗?”
江夫人一摆袖,“不用了,就让她疯好了。可我告诉你江莲璇,甘莲是个好孩子,你别把她也带坏了。”说罢,又是拂袖而去。
容娘目送江夫人离开后,说道:“莲璇,你也是的,这么大的姑娘家了,也该正经点了。”
江莲璇不以为意说道:“正经是什么?我才不要正经呢,我只要媪娘。”
容娘笑了一下,无可奈何,接着说道:“今天晚上,老爷要回府,过几天可能就会回乡祭祖了。这次祭祖,你可要安份点了啊。”
“爹也要回来了?太好了,不知他又给我带了什么。”
“老爷那么宠你,给你的还能是差了。”
“我要只八哥!”
“好,我明天就让人给你买一只。”
江莲璇一下子破涕为笑,“媪娘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