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碧水金晶兽和铁头将军作座骑,这一路行来,自是便捷如意。两兽越山川如平地,渡江河如无物。
二胖和小倩在前秀恩爱,后面众人皆酸不可耐。一路无事,又行得两日,终于出了水月寨地界,离那米尔猴山已是不远。
这一日又遇到一大江,名曰“珠罗江”,波涛滚滚,浩瀚烟渺,举目而望,不见彼岸,遥不可及;伏首观瞻,不见水底,深不可测。
众人下了坐骑,碧水金晶兽化成一绿面大汉,铁面将军也化成一黑面大汉,两人极为高佻雄壮,远超一般人。众人来观这江面,见江水极是碧清,有淡淡水腥,天空有七彩虹,有白云漂过,时尔白鸥飞掠,极是美丽。
如此美景,自是要赏上一赏,也当是歇歇脚。
青峰从水边采了个草叶,两手扯着青叶,凑在嘴边吹奏起来,时而清宛时而哀怨,幽扬而醒魂。
这种草叶的玩法,常为牧童或者隐士玩之,要么轻快,要么幽怨如怨妇,要么传递思乡之情。青峰这调显然是思乡之调。
待青峰吹过,勾起大家心头惆怅事。
二胖和凡哥也忧郁,回家之路多迷茫呀,凡哥愁的更慌,这已几天了,手机早没电了,淘宝还没发货,这都啥事呀!
凡哥有点愁,但此时也没有可解愁的酒,对着这江水,思怀万千,不由得唱起来:
清幽幽的水哟
悠悠到何方啊
滩头坐的阿娘
再次抡起衣锤
苍芒芒的山哟
峦峦至远方啊
山脚倚的阿娘
再次垫起脚尖
望不穿的秋水
走不尽的山峦
思不尽的惆怅
从离别那日起
哟!哟!哟!
这是一首民间小调,调中阿娘指的美女,可喻男女离别情,可喻思乡满怀。此曲虽称不上雅美,但胜在应景,再加上凡哥那破锣嗓音特有的苍桑,自有一种韵味。前承着青峰的曲转宛丽,余韵又深长三分。
二胖带头给凡哥鼓了掌,心说凡哥何时会唱小曲了,意外意外。
那钟岳小哥也不由得多看了凡哥两眼,心说此曲虽登不上大雅之堂,称不上阳春白雪,但放在某些场景,如离别,如孤苦流落,自是入景入情入理,很有感染力,算不得俗,小有雅兴。
这一曲听者尽兴,唱声更入情。
凡哥不仅急着淘宝,更恐怕回不了家,客死他乡事小,他还是独子,虽说无能,但未来还担负着养父母之责,要是回不去,那父母不是要孤苦终老。这首小调是他母亲小时侯没事给他哼着解闷逗乐来的,此时再次唱来,在别人眼里无限惆怅,在他心里却是曲肠九折,几应肝肠寸断。
望一眼那钟岳,含意深远,又差点泪眼朦胧,凡哥心说自己好无能,差点三十的人了,媳妇还没讨得。圣人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看来要霸占住不孝了。
钟岳吃得凡哥一望,有些胆战心惊,心说这人这眼光好是惊人,幽怨而深情,堪如蒙娜丽沙,此多情眼,也只有张国荣哥哥那一脸幽怨了。
凡哥那一望差点泪崩,怎能让人看到自己泪眼,忙转头,望向那茫茫江海。
凡哥这一望,却望见一巨物正破浪而来,再细看,正是一艘大船。凡哥心说哥这一嗓子难道招狼来了吗?
“快看快看,是不是一艘大船?”凡哥喊道。
众人忙望向江中,果然一艘三桅大船破浪而来。
此时那船头站一老叟,头戴方巾,穿一白色交领的蓝色袍子,脚登红色方头鞋,满脸褶皱,肤色苍白,塌鼻梁,仅鼻头显得稍突些,嘴唇极薄,下巴极尖,眼神淡然,正也在张望着,只是眼神似乎不太好使,言道:“先前那歌声之雄厚也,不知那岸上的汉子是否雄壮乎?”
“老爷,小的看那岸上人不少也,有两个特别雄壮,一个黑脸一个绿脸”,小厮忙张望答道。
“嗯,壮就好,壮就好”,老叟挤把着眼睛,也难以挤出个好眼神。
很快那三桅大船已到得近前,只是这船相当庞大,似个楼坊般,不能靠岸,从大船上放下一小船,划了过来。
船上一小厮登得岸,神气活现,围着众人转了一圈,特别把目光聚在那绿脸的碧水金晶兽和黑脸的铁头身上,口中啧啧之声,显是相当满意。
“看你们样子,是逃难的吧?”这厮相当然问道。
绿脸和黑脸都是成了坐骑的角色,所以没有发言权,被小厮看牲口的眼光弄得只想发怒,但主子不开口,只能闭嘴。
相对来说,这群人还是凡哥和二胖主导,凡哥和二胖眼神交流了下,两人已沟通好。一般和外人打交道,二胖最是善长。
“这位兄弟好,我们正是逃难到此的,不知兄弟下船有何指教?”二胖陪着笑道。
“你是哪位,谁裤裆没扎紧,把你露出来了,谁和你兄弟,爷和你说话了,我问的这两位好汉”,那小厮极其嘴贱,张口无德。
听得此人如破妇般的下三烂言,二胖气得脸色发紫,差点提禅杖给小厮当头一杖,只是最近经事多,给二胖一些容量。
“两位好汉,甚壮,甚壮,我家老爷欲招二位做随从,何如?”小厮围着碧水金晶兽和黑脸铁头将军问道。
碧水金晶兽和铁头将军见得二胖吃瘪,心情大爽,心说人家挑随从都嫌你胖虚不够壮,只是现在身份有些低下,做为坐骑,也不敢乱开口,怕招得主子恼怒,怕以只能骄傲得扬着头鼻孔朝天。
见两壮汉不吭声,小厮心说雄壮果然是有雄壮的本钱,足够的自信,又言道:“两位好汉几日没吃饭了,我看两位定是也断粮了”。小厮相当然的地说,不待人回答又言道:“好在今日遇到我,也是我好心,准备征召你们,给你们碗饭吃吃”。
小厮如救世主般,志得意满。
“不好意思,那俩壮货是我的仆人,我没有准备让他们跟你混饭”,二胖压着恼怒道。
“呀”,小厮有些意外,从怀里逃出一沓纸来,心疼地给每人发了一张道:“看在这两位壮汉份上,给你们每人一份卖身契,上得船做个杂工,混得一份口粮。签了这份卖身契,你们以后也值得骄傲了,可以自称范老爷的家奴了,但一定得注意,不要持宠自傲,坏了老爷的清名”。
小厮心中很是心疼那几张卖身契,招得几个不中用的汉子做甚,还不如多招几个漂亮的丫头,以老爷那身板是无福享受了,说不得自己还得调和下阴阳。
这兵荒马乱的,一份口粮是救命的大事,小厮心中盘算,待把两个壮汉收伏,把壮汉和那胖子的主仆之约解决了就把这几个混吃的奴才赶走,丢在某个码头上就是了。
二胖望了望那远处的大船,心中盘算,这方圆多是水乡,船最是好用,以后想建商道没有大船能行吗,看这小厮嘴脸,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先上船看看,到时能抢得一艘大船,这身家就倍升了。在阳世不敢做这种勾当,在这阴世,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牛比。
众人都受凡哥和二胖暗示,老老实实签了卖身契定,成了范家的奴材,跟着小厮上了船。
待上了船,小厮换了志高气扬的样子,一脸媚笑道:“老爷,给您招得两名得力干将,壮乎,老爷可满意乎?”
那位范老爷也自动忽略了他人,把眼神聚在两位壮汉身上,暗叹好壮,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道:“两位好汉前来投奔卑人也,卑人自当厚用两位也,衣食自此乎无忧”,但想着这么壮的两位好汉,吃喝穿衣不知要费多少,不由得又牙疼,似抽风壮。
两壮汉一脸冷傲,一般侠士高人风范。
范老爷拿眼扫了下小厮。
小厮忙道:“这位是我们家老爷,姓范讳名进,是个足金赤的举人老爷”,说到举人老爷,小厮压不住的替老爷骄傲。
“靠”,二胖和凡哥压不住的暴粗口,还当是哪个范老爷当前,原来是范进这个瘪三当前,就是那个中举疯了的范进酸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