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竹居位于仙剑阁内院外,悬崖边,花木扶梳处,清雅幽静,意态娴雅,可俯瞰仙剑山脉绵延千里的苍茫轮廓。
此时,剑竹居的清幽不再,只见在剑竹居周围满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更是有很多人跃上树梢,置身于花木之间,人影攒动,热闹非凡,望着对峙的南宫白和赵泓溟,热烈讨论。
虽然剑竹居外人满为患,但却没有一人进入剑竹居,因为那是萧逝雪的院落。
院内空无一人,院外人满为患,喧闹噪杂。
“哎……你说南宫白敢接受刘芒的挑战吗?那可是魂术者和魂师的差别!”
“你是想他接受还是不接受?”
“嘿!我无所谓,不接受也没什么,不过接受了更好,让刘芒给这魔物一个教训!”
“哈,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让人不喜,还不知道收敛,真是不知死活!”
“南宫白和自己赵泓溟的仇恨是越结越深了!赵泓溟背后可有赵阀撑腰啊!而且,赵泓溟的亲哥哥赵玄兵可是在内院啊!他可是很厉害!”
“哈哈……你说这么多人不喜欢南宫白,南宫白自己知道不知道?”
“南宫白如果不是傻子的话,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仙剑阁没人欢迎他!”
“那你说,在有人不断的挑衅下,他还能坚持多久?”
“那谁知道!说不定哪天就不知道为啥死了呢!哈哈哈……”
像这样的对话,不止一处,而且很多人看到有人为难南宫白,心里很是快意,有着魔女之子身份的南宫白,在仙剑阁的情况可谓步步为艰。
当仙剑阁弟子听说南宫白被萧逝雪收为徒时,因为血仇,仙剑阁弟子是从心底里排斥他。
然而当南宫白成功走完试剑梯,成为仙剑阁千万年来,第九个走完试剑梯的人,当南宫白突破魂术者九魂穴的时候,当南宫白轻松打败赵泓溟的时候,仙剑阁外院弟子对南宫白更加的排斥和不喜了,不再单单是因为血仇,还有他们都不愿意承认但深深扎根心底的羡慕嫉妒恨。
数千人的喧闹声虽然噪杂,但赵泓溟还是听清楚了只言片语,听到这么多仙剑阁弟子站在自己这一方,他的胆气顿时又壮了几分。
赵泓溟心里冷笑,看着淡漠的南宫白,脸上露出得意和胜券在握的表情,向剑竹居外人头攒动的人群一指,说,“南宫白你可要好好做决定,这数千师兄弟们都看着呢!哈哈哈……”
南宫白漠然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海,人影攒动,神情各异,但他知道因为种种原因,这些人把他当做了对手,所以心里都是想看他难堪狼狈,然后狠狠羞辱数落他,一扫心中恨意。
可惜,他们都选错了对手!因为他从没有把他们当做对手!
他心中真正的对手是逼死父亲的人,是千独寻那个层次的人!
他愿意接受挑战,是因为他要磨砺手中的剑,而不是因为别人的眼光和话语。
所以当赵泓溟撺掇数千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南宫白心里突然感觉这些人可笑而可怜。
因为他和这些人要的不同,他们在意的,自己不屑一顾。
自己拼命守护的,他们不懂。
南宫白漠然的扫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赵泓溟的脸上,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我说过拒绝。你带着这么多人,想看我难堪也好,想看我狼狈也罢,我无所谓。”
“你……!”没有想到南宫白看穿他的用意后,依然故我的漠然拒绝,这让赵泓溟心里感觉无比憋屈难受,有一种被人无视的感觉。
从小到大,只有他无视别人,还从来没有人敢无视他!
李涵见赵泓溟竟然被南宫白呛的说不出话来,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南宫白冷笑,然后大声对周围说道,“看看!看看!南宫白拒绝刘芒的挑战!是害怕刘芒魂术境界高了吧!”
李涵一语出,千人响应,谩骂声,侮辱声,嘲讽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盖过天风呼啸的声音,回荡在云雾缭绕的千仞高涯上。
“你胡说什么?”苏青离脸色的通红,表情愤怒,对李涵呵斥,然后为南宫白向所有人辩解,“今天是南宫父亲的生日,他不想打打杀杀,所以才拒绝的,并不是怕了刘芒!你们不要胡说!”
“哼!南宫墨的生日?”刘芒向南宫白身后的的坟墓看了一眼,神色阴鸷,冷笑不屑,“一个正道的叛徒也配过生日!你们不要拿一个让正道中人不耻的人做借口,而且还是一个死人!”
“哈……!说的……”
心里无比憋屈难受的赵泓溟看到数千人对南宫白的各种敌意,心里略微快意稍许,听到刘芒的话,立刻冷笑接口,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气从南宫白身上散发出来,扬起一路尘土,对着他和刘芒二人扑面而来,顿时把他的后半句话堵在了喉咙处。
刘芒和赵泓溟身上白色光团一闪而逝,一股无形的魂力和杀气轰然对撞,怦然一声,罡风呼啸,尘土打着旋四散。
尘土散尽,显出南宫白的身影,他持剑而立,长发飞扬,衣袍如云翻涌不息,脸色冰冷,眼神盈满杀意,“辱我,我可以不在意。辱我父亲,死!”
南宫白冷冷盯着刘芒,右手握上斩龙剑的剑柄。
“曾……”一声余音绕梁的金戈声悠悠不绝,原本噪杂喧闹的数千人仿佛被某种力量所摄,心中一凛,同时住口,望向南宫白手中的剑。
斩龙剑抽出剑鞘一分,剑身上反射出清冷的光影,投射在南宫白淡漠孤傲的脸上,如秋霜一样冷寂。
剑竹居外人虽多,但被一股无形而浩大的力量震慑压迫,却却无一人再敢出声,连呼啸的天风也放低了脚步。
整片天地,只有斩龙剑出鞘发出的沙沙声,让人心神震颤。
“曾……”一声清冷的金戈声,斩龙剑出鞘,幻化清影万千,浮光掠动,游转不定。
斩龙剑的剑脊上一道红色血线从剑柄处,蜿蜒到剑尖,犹如一条游龙,散发出一股洪荒苍凉而又雍容睥睨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南宫白脸色冰冷孤傲,手握斩龙剑,剑尖直指刘芒和赵泓溟二人。
“吼……!”龙吟突兀响起,直充云霄。
隐约间,所有人似乎看到一条虚幻的龙翻涌咆哮着,冲向刘芒和赵泓溟。
刘芒和赵泓溟脸色大变,连忙把魂力运转到极致,魂穴处,白色光团耀人眼目,一层白色光罩快速的出现,挡在了他们二人前方。
“咔嚓……!”
白色光罩像纸片一样破裂,虚幻的龙径直穿过白色光罩,撞击在刘芒和赵泓溟两人的身上,他们顿时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头,惊呼声中,撞到了身后一片人群。
南宫白脚尖一点地面,身影飘忽向前,眼神冷寂如剑,斩龙剑在一片惊恐呼声中,直刺惊骇欲绝的刘芒的咽喉。
“南宫,不要!”苏青离着急的大喊。
“曾……!”
斩龙剑剑气大盛,烟尘四起,盖住了南宫白和刘芒的身影。
数千人惊骇无言,紧张震惊的看着那团扬起的尘土,南宫白真的杀了刘芒!怎么会这样!他怎敢……!
烟尘消散,一切清晰。
刘芒躺倒在地,尘土满面。
南宫白弓腰握剑,脸色冷厉,衣袍翻涌。
斩龙剑插入地面一半,离刘芒的脖子毫厘之远。
斩龙剑上的凉气激的刘芒脖子的皮肤出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汗毛直竖。他脸色苍白,神情惊慌失措的看着南宫白。
南宫白拔出斩龙剑,看也不看,反手还去剑鞘,干净利落。
此时赵泓溟从地面爬起身来,再次受辱的他怒火攻心,突然向南宫白冲过来,“南宫白,你个魔物!你竟然还敢杀人!啊……!”
赵泓溟还没有冲到南宫白身前,南宫白飞起一脚,正中赵泓溟的胸口,把赵泓溟踹飞了出去,在地面翻滚。
赵泓溟满脸通红,睚眦欲裂,眼射杀气,“你敢打我!你还敢打我!”
南宫白淡漠的看了一眼暴走的赵泓溟,语音冷寂孤傲,“杀你我都敢,打你又怎样!”
“你……”赵泓溟指着南宫白,羞怒交加,神色错综复杂,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而南宫白却已经不再看他,目光看向依然躺在地面的刘芒,冷厉如剑,“今日是我父亲生辰,我不杀你!七日后,你我比试,立生死状,不死不休!”
众人哗然,惊呼连连。
“生死状!那可是不死不休啊!”
“立了生死状,连老师,长老们都阻止不了啊!”
“同门师兄弟好像还没有人立过生死状吧!”
“这下刘芒惨了!他怎么敌得过斩龙剑呢!”
“你……我……”躺在地面的刘芒惊魂未定,看了一眼南宫白手中的斩龙剑,神情畏惧。
南宫白冷笑一声,明白他的想法,淡淡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使用斩龙剑。你还不配死在斩龙剑下。”
“不要!”苏青离脸色大变,连忙阻止。没有斩龙剑,南宫白绝对不是刘芒的对手啊!魂术者和魂师之间的差别,是无法逾越的位阶之差!
“好!就这么定了!”赵泓溟连忙替刘芒答应,生怕南宫白反悔,他脸色布满杀意,看着南宫白,“南宫白,既然你找死,那可别怪我无情了!”
“带着你的人,滚吧。”南宫白没有理会赵泓溟的狠话,脸色淡漠,径直转身,走到父亲墓前,不再理会身后的一切。
“你……”赵泓溟指着南宫白的背影,脸色羞恼,最后冷哼一声,说道,“我们走!”
李涵,孟祉裕等人连忙扶起刘芒,跟着赵泓溟的身影快速的消失了。
数千仙剑阁弟子神情兴奋,陆续散尽,心中都很期待七日后,不使用斩龙剑的南宫白会被刘芒**成怎样狼狈的样子。
曲终人散,万物俱寂,只留一地残枝落叶。
苏青离来到南宫墨的坟墓前,站在南宫白身侧,看着他,脸色担忧,“南宫,你不该接受刘芒的挑战,更不该承诺不使用斩龙剑!最最不该的是还要立生死状!你和刘芒可是位阶的差别,而不是魂穴之间的差别啊!”
说道这里,苏青离脸色犹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这样好了!我去求我爹爹,让他出面干预,阻止这场比试!”
“不用。”看着为他担忧的苏青离,南宫白心里微微温暖,脸色柔和稍许,淡淡说道,“不用斩龙剑,我也有别的办法超越位阶之差,虽然不能说稳胜刘芒,但和他平分秋色,或许还可以做到。”
“嗯……?什么办法?”苏青离疑惑的问道。
南宫白看着南宫墨的坟墓,些许感伤,些许自豪,说道,“你不要忘了我母亲是谁。”
“我当然知道你母亲是云雪沅前辈啊。”苏青离疑惑的喃喃,随后,猛然想到什么,脸色恍然,欢喜的说道,“我知道了!你是云雪沅前辈的儿子,自然也是魔尊云殇的后裔,那么自然也就拥有魔尊血脉了!呵呵……你是想修炼脉兽,你有了脉兽的话,刘芒就等于和两个你战斗了!”
南宫白看了一眼手中的斩龙剑,然后目光望向延绵千里,莽莽苍苍的仙剑山脉,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心底冷笑,“以为我不用斩龙剑,就一定会败在刘芒手中吗!可笑!等我从仙剑山脉归来的时候,所有准备给我的伤害嘲笑,我会加倍奉还!”
仙剑山脉山峦重叠,影影重重,山势逶跎,绿意苍翠,松涛风浪,延展天际,一声声魂兽的咆哮不时响起,为山脉添上一层神秘危险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