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永,你长大后想当什么啊?”
“一个好爸爸!”
“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想要我的儿子跟我一样,每天都不开心。”
“那你怎样才能开心起来呢?”
“除非,你愿意当我孩子的妈妈!”
“那我是不是就要跟你结婚啊?”
“恩!等我长大我就娶你!”
“我不要嫁给你!”
“为什么?你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你,可是妈妈说,结婚等于钻进坟墓,我还不想死……”
“我会陪你一起死的!”
“还是不要!你不怕死吗?我怕!”
“我不怕!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不怕!闫夏,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一直喜欢你的话,总有一天你也会喜欢上我的!”
十六岁的闫夏又在梦里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小时候的他。
她的脸蛋上传来湿润的触感,微微睁开眼,依稀分辨得出那庞大的身躯所为何物。
“松果!对不起哦,我又睡着了!”闫夏坐起身,继续靠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双手还不停安抚着那一只爱撒娇的阿拉斯加。
她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仿佛还未从那个梦魇中醒来。
可是那么美好的画面,那么稚嫩可爱的脸庞,为何就被自己称为梦魇了呢?
他们从小就住在这里,半山腰上的两幢房子就是他们的家。这座山屹立在城市之中,但又如遗世独立。山林大道旁的小巴士站是通往他们家的唯一入口,回家的小路上有一条二十几米宽的小河,河上建了一座与小路同宽的石桥。在河的对岸,穿过一片宽阔的野菊花田,就是他们的家了。
整座山上的房子,除了山庄酒店,就数他们两家的最好了!他们的家相隔不到一百米,中间生长着一颗百年大树,树下总有两个可爱小孩一起玩耍,这样的画面大概只存在于童话之中。
百年大树的树叶绿了又黄,落了又生,年年如此。但是画面之中只剩下小女孩站在那儿,是孤独、悲伤的模样。
闫夏捡起落在草地上的那本书,翻开夹着书签的那页,最后一句是这样写的:
爱情并不是单方面的喜欢。
果然这种唤起回忆的书看不得,六岁的小孩儿又懂什么爱情呢?不过是需要一个玩伴罢了!然后随手将书扔到了一边。
闫夏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粘着的青草,左右张望,犹豫了一阵,双脚还是朝着右边走去。
停在白色别墅前,用眼神仔细描绘着它的轮廓。
“我真没出息,竟然等了一个玩伴十年。”闫夏自言自语道,声如蚊吟。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要是当年她给了他想要的回答,他还会不会走。
还是会离开的吧!但是或许他会奖励自己一个正式的告别。
十六岁的自己也算对爱情有了些许见解,然而关于自己对他的感情,自己还是无法界定清楚。
当年给不了回答的问题,现在依然。
或者闫夏对蓝永只是有一股执念,等待的执念。
“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等!”
这句话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逼自己坚持。
她开始往回走,夕阳正在下降,霞光笼罩着她的侧颜,温暖又落寞,路过大树时还是捡起了那本矫情的现代诗集。
突然的微风掠过,她抬头看向那片摇摆的花田,不禁酸了鼻头。
遗忘生命中短暂驻留过的人,需要花多少时间?
蓝永,你不会已经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