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作为女修,你们最看重的就名节。可名节毕竟不能当饭吃啊,而且犬子方才又没有冒犯她。”然启生解释道,想把然飞“不打自认”的颓势挽回。
老妇的眼神就像两个树洞一样看着三人,而然启生怡然不惧的样子是她不敢贸然“贸然”教训他们。
“既然没有看到,但为何给钱?不,是赔礼。”老妇有点想不通了。
然启生见气氛终于缓和了一点,顺水推舟地继续解释:“犬子年纪尚小,生性愚顽,对人事不甚了了,做事随性乱来,自己说错话了也不知道。”
老妇斜看了躲在然启生腿下的然飞一眼,他那副呆头傻脑的模样真的被然启生说得恰如其分,于是收住了气息,厅子里面一下又亮堂了,她说:“罢了罢了,我们就此罢手吧。刚刚老朽激动了点,道友莫怪,叨扰了许久,还未问道友尊姓大名呐。”
“敝人启生,两个是敝人的犬子。”然启生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可以正常地交流了。
然启生也撤下了真气,然飞和非暗还是躲在然启生后面,然飞抱着腿死活不放,两人不肯出来。
“下来!”然启生抖了下腿,示意然飞放手。
“三位请坐吧。”大妈从后面飞来几张大椅子,让他们歇一下。
非暗勇敢地走到了然启生左边后面的一个椅子坐下,好让气氛好看点。l
然飞则随同然启生脚步,被他一屁股坐下压着才放手爬上来,又抱到了然启生背后,样子十分警觉。
“闹够了吗?”然启生对进入了膏药模式的然飞很是不耐烦。
“好了,小娃子,我保证老奶奶在没搞清楚事情前不把你怎样的。”大妈也上前劝解了。
“我还是怕她打我!”然飞刚刚真的被吓怕了。
然启生吞了下口水,说:“快下来,有阿父在,她们不敢欺负你的。”
“嗯。”然飞松了手,一把跳到了然启生右边后面的椅子上,小女孩不禁小声说道:“好功夫。”声音只有老妇依稀可以听见。
“那好,我们先认识一下吧。至于冒犯小女一事,我们待会儿再说。”老妇等三人也摆成了三角状,隔着桌子与他们对上了,然飞正对着的就是小女孩,非暗看着大妈,然启生和老妇面对面。
“还未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呐。”然启生故意作出自己很冒昧的样子,显得自己地位低下,而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老太太脾气如此大,肯定身份不凡,小女孩模样清秀,和大妈的风格迥乎不同,肯定不是亲生的,现在只有一种可能——一些达贵前来仪渠国投机取巧,顺路带个小的皇亲国戚之类的后辈。
在然启生的大量下,老妇一口回绝了他:“还不是洋洋人海的一阶女修,没什么权势只好到一个乱点的地方来寻些际遇,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别后相遇再难期,有什么好通姓名的。”老妇仗着自己是女的开始例行一些特殊的惯例:男子平日里所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礼尚往来之类的礼节对女修来说可以大不必遵守,又时还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这都是世俗所允许的。
然启生不好多问,他还是想要早点回去的,于是主动推行下一步:“好吧,我们既然已经来道歉了,那就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把责任都分清了。”
老妇侧身示意小女孩出来作证陈词:“孙女,你说说看,方才你沐浴时发生什么了?”
“刚才我在后院里洗浴,忽然有个黑影很快地在我头上闪过,我马上就拉下了浴袍盖住自己,后来就看到这个小哥在我头生经过了。”小女孩伸手指着然飞,让他目瞪口呆。
“我——”
“闭嘴!”然启生不想让他出声,继续答道,“然后,这位夫人得了消息就过来截击我们,要我们道歉,事情的大概经过就是这样吧。”他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总结道。
“对。”老妇并不反对,语气和缓却有另外的打算了,于是转到了另一个话题:“既然如此,这位启大人你是知道‘冒犯’未到嫁龄幼女是怎么办的了!”老妇双目精光一闪,显得所图不轨。
然启生沉吟了一下,他以前听说过什么有了肌肤之切就得负责到底,女娃子未出嫁被人家看了全身或者上了的话,是要男子娶下的,不然那女的就得死或者把男子的眼睛剜下来,或者把下面给割了。一切听起来是很荒唐,这是他小时候听长辈说其他大陆的奇闻趣事,仪渠本国乃至北乌大陆是没有这种风气的。但万万没想到今天却给他遇上了,真不是一般麻烦。
“犬子尚小,恐怕此事不好办啊。”然启生推脱道,思量对方还不至于死心眼到了顽石不化的程度,继续讨价还价了:“我们还是退一步吧。不如我就赔多些宝物财钱了结此事好了。”他还在细思量对方到底图他们什么?
老妇见他已经露出狐狸尾巴来了,一下态度不好地逼将上来,把头伸了上前,好像脖子都被气长了:“那就只得让你家犬子舍弃双目吧。”
然启生心里叹道:糟了,遇上不要钱的主了!还是死心眼的硬货?
他当然不可能舍得让然飞变成残废,于是豪气地也顶了回去:“这样不太好吧。”
“我观你家小凤,眉清目秀,姿态脱尘,十年以后定是一个凌风出尘的仙女般的人物。我家犬子生性顽劣,忒不懂事的一个人,资质相当愚钝,教什么忘什么,行为完全没了礼数,到处唐突他人,十年后就是一个混世邪魔,你就放心把你家小女往火坑里推?”然启生把小女孩比作凤雏,而把然飞死命地往泥地里踩,要把老妇的执念打退,最后反问一下:“你难道就不替你家小凤打算一下?”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老妇一口回绝,中了毒一样着迷了,思想的毒素真不是一般的厉害,或者她真的有什么打算也不定。
老妇补充道:“我知道你们大陆的人一向没这方规矩,不在乎妇人名节此类事情,但我们是方外的人,很是在意自己本乡的习俗,不然以后回到旧地我家孙女有何面目见人!”
“今天发生的一切自有天定。天意本是如此。”老妇不容他拒绝了,“挖还是不挖,你作为大人好生决定吧。”老妇身上的真气又一次缭绕开了,站起身子准备与然启生动起手来。
然飞,非暗一见形势不好,又躲到了然启生后面。
然启生坐着,抬手上前,示意老妇停手:“慢。”
“道友,你决定好了吗?想好了,那就请说吧。”老妇顽固地说。
“好吧,我虽不太同意犬子太早绑上羁绊,但碍于你家民俗特殊,而你们执意不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然启生妥协了一下,开始反击:“但是,我们是有条件的!”他声音非常严厉,毫不示弱,受老妇的一逼再逼的闷气,又不想大肆发作引来太多的修行者注意,只好继续交涉。
“说。”老妇见他服了软,认为他是在畏惧自己的实力,不由沾沾自喜,一切又变得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