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将军!——”
“然将军——”
“然将军!”
……
士兵们一声声凄厉的挽留最终也没能留下这个执意离开的人。
耳畔还是他们留恋的声音,眼前却已经是一番枯枝残叶,落花流水的悲伤秋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只是一味地远离原来的伤透他一切的地方。他——然启生,仪渠国的救国大将就此离开他坚守三十年的要塞,从此义无反顾地向着未开发的蛮荒之地遁去,完全不顾他的国家正在面临的生死境地。
破败的战甲,手中残缺的利刃,手臂上斑驳的伤痕,鲜血凝固后红黑交杂染的战袍,沉重凝实的脚步,阴狠的眼神,这一切不必细究就可以知道他的久战沙场,修为功力深厚,完全不是什么软弱可欺之辈。一路上,山贼剪径者,猛禽野兽纷纷让道,生怕惹恼这位正在怒头上的杀神,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但一些偏远的村落遇到此人却一点没有认错,就算没有见过也会认出是他。
“然将军好!欢迎来到敝村寒舍歇个脚。”一个村长模样的人出来打招呼。
但然启生丝毫没有理会,只顾走自己的,他也没有心情搭理别人。
“他就是然将军啊,将军不是很风光的吗?”
“对啊,你看他这样子多寒掺啊。”
“就像个丧家之犬一样。”
“是个将军为什么不去打仗啊。”
……
“都住嘴!”
一些村妇多舌之辈在饶舌被有点外界消息的村长制止。
他仍旧向着前方走去,完全没有目的地,如果还是有人可以认出他的话,他就一直走下去,直到没有人可以认出他或者他倒下再也不起来。
他就这样一直默然地走着,遇山上山,遇水涉水,凭着他的修为,这些完全是小事,只不过让他身上风尘多一点,味道更难闻些,真的累了就倒下睡一觉,醒来继续这无边的自我放逐。
他有点渴了,来到一条河边,捧起一汪清水就喝。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现在落拓的样子,想起那五个和他模样相似的儿子,深深的无力感狠狠刺痛了他的内心,一股欲哭无泪的悲愤不知多少次又从心中涌出。
他大力一拳打在了水里,击起的水花圆波荡开,把水中的生灵连水带泥打到了空中,露出泥泞的河底。
“啊!”
不甘的声音在激烈回荡。河流的水一下又补充过来,把一切平复,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啊啊啊啊啊啊”
他不断的轰击在河面上,打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
河流还是以它的顽固修复了一切。
绛色光团在飞驰着,不知穿越了多少个界域,他在寻找一个住得足够偏远的修炼者来托付那个已经“纯洁”得纤尘不染的透明光团。但这未免太过苛刻,毕竟会修行的人大都向往繁华之地,而藏身深山的多数是修炼一开始就已经难以长进,求一鼓作气拼出路的“未开悟”者。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绛色光团徘徊了许久也未能找到适合的人选。
此时站在河边发呆的然启生引起了他的注意。
“双目有神,神情含慈,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两手有力,脚踏坚实,衣满鲜血,绝对是个强者。”
“下田充实,潜力不错。”
“面带悲伤,不知有什么故事。”
……
“还不错。”
绛色光团毫不留情地分析然启生,猛然决定就交个他了,毕竟再找一个差不多的人不知又要多久。
然启生无力地望着河的另一岸,一副要跪下去的样子,似乎是在恳求什么。
一个深红盆子载着一团白布莫名其妙就从他眼皮底下顺水流过。
身为军人的他本着军人应有的敏捷和警觉一下就弯腰捞起这个盆子。
“战乱。唉,又有人抛弃幼儿了。”然启生喃喃自语抚着盆子细看,他最明白底层小民的艰辛。
他轻轻解开包裹上的绳结,生怕自己的力量弄坏里面的孩子。
一个还未开眼的孩子在他怀里熟睡着,似乎不知道醒。但然启生仔细察看时,孩子身上的五处烈斧斩凿过般的疤痕让他触目惊心:“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然启生有些怒了,想要拿起那个盆子怒砸一番泄愤,但回头那盆子已经不见了;然启生经过反复神识探视后发现那只不过是胎记就放心。
他抱起孩子,向着远方继续赶去,只不过脚步更快了,因为他要找给孩子的食物。
云层上的绛色光团看着然启生身影消失:“我就帮你到这里了。”
一块山岳大小的尖顶石碑在厚厚的云雾遮盖下不被弱者和凡人看到,上面的一处写着行小字:屈临小界,予我无尽殊荣。
一些感到有异动的修炼者议论道:
“喔,好大的史碑,到底是记录谁的?”
“看来又有大家伙降临这里了”
“今后的日子又起波澜了啊。”
“以后老实点,下面的人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