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所图为何

“叶铭，”我请示了一下圣树，然后追上了叶铭，“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这表白的氛围或许太过明显，阿尔夫闻言色变，很识相地去跟圣树扯淡：“啊，那我去跟圣树谈谈有关‘自然’的事……”

他很“识趣”地走了，我有点担心这对我在精灵那边的形象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我回头对叶铭道：“阿铭，我看我是要被关禁闭了。”

叶铭道：“怎么样？要我救你出来吗？”

“不用，”我阻止了正在摸武器的他，“怪我自己乱吃东西，你回去修整吧，不用跟我在这耗着，我在这里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好。”

我对叶铭又道：“根据古兰的情报，大考必然会出现事端，你能平安无事的话当然是谢天谢地，但只怕你那份急人之难的侠客精神又要旁生枝节。人心险恶，我不在旁边，你千万小心。”

“这你不必担心，我自然晓得，再说身边还有古兰……”

“不，”我截断他的话道，“我的意思就是古兰。”

“怎么会呢，”叶铭回道，“你我还曾舍命救她，此番危难中她更与我们同生共死，想必不至于还会对我不利吧。”

“她的出现突如其来，说的话又不尽不实，接近你我肯定是有所图谋，你就没想过这一点吗？”

“我知道，但只有起初想过，现在不再想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叶铭指了指肩上、腿上的伤，“我从未遇到过类似的对手，也从未想过会有如此精彩的对决，我还想再战几场。”

“武痴啊。”

“不是这样的，”叶铭回道，“从小我就听说很多所谓的江湖传说、轶闻怪谈，只可惜没能见识一番。现在我亲身经历了几战，更加想去看看这个无一不奇的新世界，还有何等精彩、何等壮阔，不能亲眼得见实在可惜。对我来说，这些都是机会，我很难忍耐得住。”

说是习武之人不可好斗，但是不好斗的武者，很难进步。叶铭是一位极有天赋的武学家，对武功、对决的好奇心也比一般人为甚，来到异界后的这几战，已经让他眼界大开，他现在应该很想去见识这个世界的精彩。这一点，我理解。

“况且，”叶铭继而道：“古兰所图无非是名、利、仇、怨，与我干系不大，我只一个江湖浪子，不会耽误她，又何必防她。我只想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奥妙和广阔。”

“那你不愿回去了吗？”

叶铭神色黯然：“回去又能干什么？找冷无霜一决死战？实在毫无意义，她当她的掌门，我有我的生活，并无相干，不如就在这新世界中闯荡一番，痛快过活一生，比江湖那点勾心斗角、恩怨情仇要好太多了。”

我无力道：“你一个光棍当然活得潇洒，但我不能像你一样说走就走、拥有新的人生。”

“为何拘泥于过去呢，“叶铭道，”我待冷无霜如亲如故，她却对我痛下杀手。世上挂怀之事还有比至亲反目更为难过的吗？”

“有。”

“何事？”

“至亲病重。”

“……”

叶铭一时语塞，我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没告诉过你自己为何而穿越吧？”

“嗯，我从未听你提起过。”

“那我现在就给你说说。”这故事很长，我示意叶铭坐下慢慢听，“我的母亲是一位很温柔的慈母，慈祥到连老天都喜欢，所以就让她提前去天堂报道了。”

这段回忆，我说得很随便，那是因为我不愿伤心。叶铭是懂得的，所以他安静地听着，并不打断我。

“而我的父亲，却是一个偏执而专一的男人，专一到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所以他选择用工作、酒精、赌博来麻痹自己，为了不让自己发疯。满眼都只有绝望的他似乎理所当然地忘了，忘了家里还有一子一女……”

“结婚这么久，爱情却是久而弥笃，这样的爱确实令人钦佩。所以失去它时，那带给人的崩溃也是让人无法接受的。”我平静地叙述着，“我没有经历过，但是我看见了，对此我实在无可厚非，只希望时间能够救赎他，让他重新振作。对这样一个伤心人，我只想对他说：‘多少能不能留点钱给我们兄妹过活啊！’”

……

“总之，我开始当家，为了家里的生计而奔波。但我跟你们这些武林人士不同，我不会那些能让自己随手来钱、吃喝不愁的本事，只能凭最基本的劳动力换取少到可怜的报酬，但这显然是不够的，因为……”我顿了顿，继续道：“因为我的小妹患有重病，这需要很多钱，很多。”

叶铭问道：“你们那里的大夫难道只认钱的吗？”

“你们那里的大夫难道不认钱的吗？”

叶铭又被问倒：“这个……对我来说，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认刀子……”

“佩服佩服……”我回道：“理所当然的，没有神降临，也没有奇迹发生，我就这样勉强坚持了两年。但是，一切的努力在现实面前都显得过于苍白，她的病依然开始恶化。我……无能为力。”

“……”

“小瑶虽然不大，但却很懂事。当时老爸醉地不省人事，我在她的病床边不住抱怨着、咒骂着、痛哭着……她却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不用麻烦爸爸，我的病不用治，也会好的。”

说到这里，我脑中又出现了那一幕：雪夜、医院、病床，还有她勉强的笑容。她虽然重病，但很坚强，我常见她笑，而那次我很明白，那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她笑了。

“她才十一岁……小孩子懂事太早，就证明是大人不懂事，不是吗？”

我不想让叶铭看到我男儿弹泪，可我忍不住。他很通世故，只别过目光看向远处，口中不住叹息。

“她凡事都很乐观，明明对生活有着许多希望，但她的前半生却是在病床上度过的，很没道理对吧？作为兄长，至少我想让她和普通人一样生活。”我深呼吸了一下，“就在遇见你的前一天，我决定，作为试验品参加一个具有危险性的实验，以换取她的健康作为报酬。”

这就是我穿越的缘由，我告诉叶铭，是因为我需要帮助。你若真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帮我。

“而现在，我还活着，所以我想回去，即便不能变回人也想回去，只为守在她身边。”话及此处，我已经泣不成声：“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废人，别无所长。阿铭，我需要帮助，也需要朋友。”

一段良久的沉默后，叶铭拍了拍我的脖子（或许他以为那是肩膀），“放心吧，周兄，事情一定都会好转，我自然会全力相助。”

“谢谢，”我转身往回走，边道：“在这里，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这不是一个欢愉的故事，但它却是真的，能够打动一个性情中人。我不想依靠别人，但百无一用的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毫无办法。

虽然叶铭是一个值得依靠的朋友，但他那无法遏制的好奇心终究会让他身陷险境。我不希望自己永远是拖后腿的废物，我需要力量……

“老树，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变强吗？”

久之，它的回应才悠悠飘来：“方法不计其数，却只看你自己济不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