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傅冷笑一声,不去理会顺安侯那得意的模样,带着仆从走进了院内。
听着迎客的仆从高声唱喝,洛锦绣秀眉一挑,心道:终于是来了。
老太傅看到坐在上座的洛锦绣,直径走上前去抱拳施礼道:“滕国特使龚瑞见过郦城郡主。”
“腾国使团来我朝有些日子了,今日终能与龚太傅一见,着实有幸。”洛锦绣脸上抬着微笑,可笑意未达眼底,更是透着一股冷意。
“老朽能得见郡主一面,也是倍感荣幸。”龚瑞道,一双因为岁月而略显浑浊的双眼,打量着眼前女子。
就如同传言一般,这个女子拥有着无人能及的容貌,虽然面带微笑,可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中却是透着一股冷意和杀意。
她竟是知道自己会来!?龚瑞心道。
“龚太傅官居一品,更是帝师,今次出使我朝,我朝自然要好生款待才是。来人!请龚太傅上座。”洛锦绣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说道。
顺安侯听罢,立即唤人在洛锦绣下首添了把椅子。龚瑞虽然官居一品,可毕竟是异国使臣,这太傅的官职说起来也不过是虚职,坐在郡主下首也合规矩。
龚瑞也不客气,登上台阶落座。
洛锦绣向龚瑞微微颔首,而后看着看台上的舞乐表演,很认真的模样。虽然她有心见上这个腾国特使,但也只是见见,见见这个可以糊弄了林哲阳后亲自跑来尚国替他们的小皇帝来求亲的人。
龚瑞见洛锦绣一副不动声色的态度,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他看向演台上的哼哼唧唧吟唱男欢女爱之情的优伶,出声道:“这般矫揉造作的戏词,老朽以为郡主不会感兴趣。”
洛锦绣转过眉眼,看向龚瑞,道:“什么事都不能一概而论,就如这戏……偶尔听上一听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更何况本郡主可没有坏人兴致的爱好。”
龚瑞愣了一下,而后笑道:“郡主所言极是。”
“腾国使团来我朝也有些时日了,不知何时返程?”洛锦绣问道。
“看来郡主是急着要赶着我们走啊!”龚瑞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
洛锦绣眉头一挑,故作疑惑的问道:“龚太傅何出此言?本郡主仅是问上一问,毕竟我朝开国以来,腾国可是头一次派了特使,京城里的百姓们正瞧着新鲜呢!至于龚太傅何时回去,本郡主不是朝堂的官员,又有何能耐干涉?”
龚瑞听罢,沉声道:“郡主这般说法,倒是妄自菲薄了。天下谁人不知,贵国皇帝对宋国公府是何等的荣宠?对郡主您更是宠爱。郡主虽然看似不在朝中,可近年来贵国朝中之事又有多少是郡主能够撇的开的?”
“龚太傅倒是对我朝的事情了解的清楚,不过……”洛锦绣侧身看向龚瑞,缓缓道:“本郡主倒是建议龚太傅您还是早些回去吧!毕竟贵国的皇帝陛下尚不能亲自理政,若无龚太傅您在,怕是要被那林氏欺负了。”
龚瑞双眼微眯,冷声道:“郡主你知道了什么?”
“虽然本郡主不知道龚太傅当初是如何劝说林哲阳同意由您出使我朝,向我朝皇帝陛下提出求亲的要求。可即便是您也理当清楚,此行能够成事的可能微乎其微,您不过是赌那一点点的可能,是也不是?”洛锦绣问道。
龚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洛锦绣面色微沉。
洛锦绣倒也不急,继续慢慢说道:“龚太傅您赌那一点点的可能性,那林丞相又如何想不到。如今想来消息已经传到了腾国,林丞相为保您回去之后再生出什么想法,定会在您没有回去之前定下后招,只是不知道贵国的皇帝陛下能不能撑到您回去。”
龚瑞垂下眼,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吹着茶水上漂浮着的茶叶,而后抿了一口。“吾皇年少英才,些许风浪又有何妨。”
龚瑞顿了顿,而后缓缓说道:“吾皇有意请郡主您出使我国,虽然贵国皇帝陛下拒绝了吾皇的国书,但老朽这厢想以私人之邀,请郡主殿下前来我国一游。”
洛锦绣秀眉一挑,笑道:“龚太傅,莫不说凭着本郡主的身份,若没有皇上陛下的允许是不能擅自出行他国的,无论是公是私。即便是允许,龚太傅认为本郡主会愿意长途跋涉的去贵国一游吗?”
龚瑞看着洛锦绣,摇头轻笑:“郡主殿下深得荣宠,如是郡主愿意,贵国皇帝陛下自然不会阻拦。不过看来郡主殿下您怕是无意了。”
洛锦绣看着下首那些官员,见他们有意无意的窥探,勾起唇角,道:“多谢龚太傅您的厚爱了,毕竟与其到了别处看他人脸色,本郡主更加喜欢现在这般。”
龚瑞抬眼看向四周,轻叹一声,道:“郡主殿下之言堪称肺腑,只是不知道这般的日子是否能够长久。”
洛锦绣轻笑一声,道:“即便是昙花一现,也好过寄人篱下。”
“罢!罢!罢!是老朽着相了。”龚瑞叹道:“只是可惜了,可惜了。”
洛锦绣虽然语气之中带着傲慢,但浸淫官场数十年的龚瑞如何瞧不出这只是洛锦绣在自己面前故作的态度。而他虽然那般说法,但也清楚,至少目前看来眼前的这位郦城郡主日后将会得到更大的荣宠。
仅仅一个郡主,却是能够知道腾国朝中的情况,如不是她在腾国自有眼线,那便是凭着种种迹象而推测出来的。不过京都离尚国的都城相隔数万里,即便有眼线也不可能这样快的就能打探朝中动向并传信回来,如仅仅是凭着推测……那这位郦城郡主比之传言更加要来的厉害。
就如郦城郡主所说,如今的腾国朝堂被林氏把持,即便是许了后位又能如何?
可惜了,可惜他竟是助了那尚国的皇帝借此机会,定下了婚约。只不过此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够让暗潮涌动的尚国朝局稳定下来,还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