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厂准时八点打来电话,格丛桑又是*未合眼。跟着加班熬夜的还有几个未完成工作的编辑,每个人脸上都是进入地狱绝境的痛苦。睡眠不足再加精神疲劳,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谁都没有力气去接印刷厂的电话了,只好他爬起来。
几乎垂死,“喂…你好……这里是……星眸编辑社……是,知道了……原稿还没……是,万分抱歉,我知道了……那么就定在十点半吧……好,十分感激。”
子辰休息了一晚感觉精神百倍,而墨楼青和未冉冉已经像死人似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不忍打扰俩人,将打印出来的150万字抱在怀中默默合上了门。
格丛桑见回来的只有未子辰,焦急万分,疲惫瞬间换成了担心:“未冉冉呢?!”
子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瞄了眼钟表十点整。还好赶上了,同主编一起等待的还有营销部和印刷厂。
“她还在睡,赶了一晚上实在是太累了。十分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真是的……”他那出外套对子辰说:“我去接她。”
再次睁眼已经中午了,厨房想起炒饭的声音。
她揉揉太阳穴痛苦艰难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上。警觉查看衣服,还好……
“醒了啊?”
“……托您的福。”没好气回应声,坐起来整理衣服。
墨楼青转身继续做饭,本来以为他是个废宅除了写作什么都不会呢。万万没想到,烹饪手法堪称一流呀。
“吃吧。”有史以来,冉冉是第一位对自己这么上心的人。昨晚那么晚了,她居然闯入自己家来催稿。心里难免有些过硬不去,其实自己亲自下厨的机会很难得的!
冉冉坐下,端起米饭。脖子一阵酸疼袭击神经,她下意识动了动脖子。
墨楼青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轻轻走过来,注视冉冉,而双手早就很自然的搭上了她的肩膀。
很明显感受到了她浑身僵硬,墨楼青只是缓缓揉肩膀。不到几分钟,痛楚便减缓了。
他双手似魔力一般抚摸着那双香肩,“我以前学过按摩哦。”
外面下起了雨夹雪,屋内温度充斥着*的味道。冉冉莫名惊慌起来,有股不祥的预感。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拒绝对方的按摩,那双时轻时重的手指触碰着她的每条神经。
两个人如胶似漆的身影被格丛桑经收眼底,带着前所未有的怒火,他冲了进来!
“啪——!”公寓门被重重打开,雨雪夹杂冷风涌进公寓。
冉冉忽然站起来,倒吸一口凉气。
格丛桑浑身湿漉漉的现在门口,语气低冷到冰窖的感觉:“你在……做什么。”
心乱如麻,她要怎么解释。原本格丛桑就是个醋坛子。
“不是的,你误会了。”
“快点跟我走!”他鞋子都没有脱,着急又恐慌的跑进来。黑色风衣还夹杂着雨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出现一行印记。
“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不是的,我刚醒!”丛桑抓疼了她,她只能做无畏的解释。跟在他身后出了楼青家,还不忘回头道:“今天辛苦了!”
他苦笑着站在门口向冉冉挥手,“哦,嗯……拜拜。”
“等一下,等下丛桑……你,你抓疼我了!”使劲摆脱,终于格丛桑忽然松手让她跌坐在了满是脏水污垢的地上。
身上从外到里全部湿透了,活生生一只落汤鸡,不断从发丝间低落的冰凉雨水浸透了心脏。
他现在蒙蒙细雨中,眸子里透满对她失望彻底的神情。“我那么担心你,你却在这里和别人搞*?”
这句话将她凉了个彻底,不为别的,为什么丛桑从以前开始就总是不信任自己呢。
“我只是审稿太累睡着了,他为了感谢我做了午餐……”
“哈,那个脱稿大神会懂得知恩图报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撒谎!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他对你有意思!”
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的眼神里会怎么样的情愫呢,可是只要自己坚信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格丛桑不就好了?有些东西,她真的不太在乎。
那双因自己生气变红的眼睛看向远处,恶狠狠的说:“你给我辞掉这份工作,我要把你绑起来!做好觉悟吧!”
开什么玩笑,囚禁是犯法的。
“你这个笨蛋!”
她冰痛的膝盖支撑起身体,使劲拥了下格丛桑宽大的胸膛。拔腿就跑,越跑越远。泪水混杂雨水一直流到眼涩。
不知不觉跑到了市中心,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头。她无奈的苦笑。肚子如同针扎一样疼痛起来,她使劲儿扶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满屋子的刺鼻消毒水味。安奇抱着一只小白狗坐在面前,她手上扎了吊瓶。
“你醒啦,可算吓我一跳呢。我和淡倾要送小果子去打疫苗,路过十字路口被堵的水泄不通。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你倒在了路中间。”
大红色的嘴唇性感的一张一合,看的冉冉呆愣片刻,才回复道:“你真是个好人,谢谢……”
“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安奇放下小白狗,倾斜身子温柔似水的摸了额头。
这个人真是太有型了,或者说是太帅。第一次遇见就是这样的印象,她现在居然就在自己面前。冉冉竟忽然间吞吞吐吐微微脸红起来。
“倒……倒也没什么……”
“嗯,烧退了……你有什么感觉吗?想上厕所吗?”
疑惑的问:“为什么要上厕所?”
安奇站起来倒水给她,“嗯……医生让我告诉你醒了以后先上厕所看看有没有流产下来。”,
天!!
这么丢人的事情居然让她知道了,那以后自己还怎么在她面前表现呢……
像是看出了自己的焦虑不安,安奇安慰道:“别想太多了,以后好好注意休息。”
哎,沮丧脸应了声。拖拉着沉重的身体去了厕所——
返回病房时,那位长发男子,就是安奇的男朋友。也来到她病房,冉冉不好意思的躺下。
淡倾问:“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位朋友吗?”
他真的好帅,耳钉在灯光下差点儿刺瞎未冉冉的双眼。穿着时髦又有型,一双大长腿站在自己面前关切的望着。可以说,和安奇在一起真是天衣无缝,天生般配的一对。
“嗯,是不是很可爱?”安奇道。
淡倾温柔的笑了笑,“是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未冉冉!”她把被子堵住半边脸,生怕被安奇看到自己脸红的蠢模样。
“和安奇一个姓呢!”他有些吃惊的说,“你好,我叫淡倾。”
“蛋……蛋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奇笑的前仰后翻,一边笑,一边拍他肩膀。几乎笑出眼泪来,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淡倾,他本人满脸黑线的解释道:“咸淡的淡,倾国的倾。”
“原来如此,对不起!”冉冉满脸是汗。
“没关系啦,他不会在意的。”安奇抹把泪花。
淡倾俊美的五官稍微挤在了一起,“喂。”
这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冉冉看着真是羡慕嫉妒。
“那个!”冉冉忽然打断他们的对话,“谢谢你们,如果不介意,可以晚上一起吃个饭吗?”
俩人还在打闹的双手挺住,四目相对。安奇笑道:“好啊好啊,不过你的病好了么?”转身又对男朋友说:“去问问医生,她今天可以出院吗?”
淡倾点头,走了出去。
安奇握住冉冉冰凉的小手,眼中充满怜惜,一张晶莹剔透的脸颊显得格外美丽动人。在白色灯光中刺的她眼疼,安奇说:“男人在这,不方便问你。你……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肚子里的孩子……你是想留下还是生?”
这问题问的冉冉一下子恍惚起来,她并没有考虑太多。处于女性本能,第一想法肯定是生下来,格丛桑又事业有成,养一个孩子根本就是绰绰有余的事儿。
但她说出口的,却并不是自己真心希望的那样。“我,会打掉的。”
安奇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情愫,快到冉冉都来不及察觉。
“既然决定打掉,就尽快吧。再过一个月就不能用药物了,会很痛的。”她低下头,墨发丝丝缕缕搭在瘦弱的肩膀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我曾经失去过,如果你不后悔的话。”
五年前,PSA乐队还只是在学校刚刚建立的新团队。那时候的安奇还不认识淡倾,俩人只是同学。玩架子鼓的发烧友品立杰介绍他俩认识,安奇刚失恋不久,头也不抬的对淡倾冷漠道:“安奇”。简单两个字,概括了自我介绍。
淡倾就是被这两个字所吸引了,浑身上下将她打量个遍,“我叫淡倾,以后就是PSA的主唱了,多多指教。”
品立杰点点头,留给俩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咖啡厅内响着抒情柔和的音乐,而安奇并没有任何心情欣赏音乐。她今天穿着脏兮兮的校服就跟着立杰出了校门,一头直发垂直至肩膀,中分露出大额头。说有多高冷就有多高冷,淡倾笑了笑。
“安奇,你这么魂不守舍的。难道是失恋了?”
啪——!
她拍案而起,发丝在身后飘落。泪水马上滚滚而出,她摸了一把脸,压低声音道:“请!让我冷静一会儿……”
说完拿起书包,跑出了咖啡厅。
淡倾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几秒,转念一想,她不会寻短见吧?便马不停蹄的追了出去,四处都没有她的身影,找了好久,才在对面公园的角落里寻到那剪落寞的背影。
她跪在土坑中,泪水早就在脸上风干,却还是哭喊个不停。
淡倾又一次对这位女孩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印象。
他轻轻走过去抱住她颤抖不已的肩膀,大手掰过小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微风刮起,鸟语花香。公园一角,淡倾温柔的舔吸泪痕,让安奇融化在了他的怀中,仿佛遗忘了整个世界。
三年后,四人,贝斯手安奇,主唱淡倾,架子鼓手品立杰,电吉他手李英浩。一起辍学,走上了现代金属音乐乐队道路,起初是非常困难的,只要在酒吧唱一首曲子,他们都会开心的不得了。满怀希望的日子,总是伴随意外得。
安奇怀孕了,她才19岁。
“生下来吧,我养。”淡倾抽了一盒得烟,整个地下室充满了呛鼻得味道。
大波浪卷摇摆起,她踉跄几步跑进他温柔甜蜜的大怀抱里。
“对不起,我不能生。”
他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为什么?
安奇平淡到看不出任何表情,“你现在养活自己和我就够困难了,还要添一个孩子?少逞能了,孩子又不是只能怀上一次。”
之后的一年,俩人总是因为各种小事就会扯到孩子。
虽然她表面平静如水,但真正的理由并不能告诉淡倾。安奇是一位坚强又强势的女孩儿,她没有能力抚养教育那个凭空出来的孩子。她还有梦想没有实现,她的手指不能因为突如其来的孩子而停止在琴弦上跳舞。等有朝一日,她成为了万众瞩目的贝斯手,而身旁
站的是跟随她节奏歌唱的淡倾时,孩子才可以平安出生。
有时候,他们四人连温饱都是问题。
安奇和淡倾*在一个月房租只有三百的地下室,虽然阴冷潮湿,可却特别温馨。
每当安奇说好冷的时候,他会靠近她,并且修长的胳膊抱住她。仿佛要将安奇揉进心脏似的,他们相依为命,日子过的平淡又幸福……
她向未冉冉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她们相依在一张病*上,安奇带特有的声线一点一滴渗入她的心脏和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