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前所未有的明亮。玉树清晰可见,中秋赏月之人数不胜数,烟花四散,照亮半个天际。热闹非凡,忽地狂风大作,月色如血,不时乌云遮天蔽日。不时又婉若游丝随风飘散。气氛颇显诡异。驱散了热闹的场面,无数人看见这一幕,不住惊呼,暗道末日。本来拥挤的人群四散而逃。
有一个人,安静的蜷缩在床上,汗已湿透了床单,只听见微弱的呼吸空荡荡响彻四周,何惹尘捂着疼痛的心口自嘲的笑了笑,本该团圆的日子,而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自打明白事理以来,就没有见过亲人,院长爷爷给自己取名何惹尘,来自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
何惹尘望了望旁边床铺,苦涩之意更深,大概他们都去看烟花赏月去了吧,果然是本无,本无啊。呼吸越来越弱,疼痛逐渐麻木了身体,惹尘摸摸床单,仿佛还有一丝眷恋,大概要死了吧。意识越来越薄弱,忽地听见,仿佛有人在呼唤她。
“回来吧。回来吧。嗅着血液的芬芳,回来吧”这是多么让人温暖的声音啊,仿佛不会再让自己痛苦,听着那般舒心,她不由自主的想追随而去。
“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那声音如沐春风,洗刷了多少痛苦,何惹尘心生向往。
“灵魂张望,信仰血色的月光”那个声音一直不停地说,何惹尘意识逐渐模糊。最后隐约听见那人说“我的惹儿,你是否记得我的模样。?“
窗外,天色昏暗。风呼呼的刮着雪花。仿佛依然在梦中,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醒来,不知是在梦境中苏醒,还是苏醒在梦中,已然分不清现实。
何惹尘自从前些日子醒来,便睡在床上不曾离开这间屋子。好似以前的十八年是现在这小身子的梦。梦里没亲人,无朋友,孤独,冷清,寂寞。又好似这个小小身子是那十八年的梦,只是梦还未醒。
何惹尘变成了小婴儿,因着小身子,只能躺在床上乱蹬,说话也是咿咿呀呀,让她恍若隔世。
“咯吱。咯吱。”屋子外边的雪被来人踩的发响,脚步沉稳,却速度极快,不过一会儿,这古色古香屋子的木门便被推开了,瞬间,冷风挤了进来,来人快速的将门掩上。何惹尘转过脸静静的看着背对着光的来人,墨发高束,白衣胜雪,俊美的脸上还带着风霜,那绝美的脸上笑容温暖,沁入心脾,她咧嘴笑了。
非墨手里捧着一碗热乎乎的牛奶,走至床边。将躺在床上的惹尘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惹儿,来,饿了吧,要记住哦,墨在给你喂奶奶。”非墨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小惹尘,让她用最舒适的姿势进餐,目光温柔如水,动作亲柔,手指轻轻的抚过惹尘小脸,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惹尘看着这个帅气温柔的爹爹,那颗冰冷的心渐渐有了温度,露出甜甜笑容,不知为何这个爹爹会知晓以前的名字,也许这就是天意,是冥冥之中的一丝联系。原来这不是梦。
“小捣蛋,喝奶奶,莫要乱蹬”惹尘以此来显示她的兴奋。非墨把惹尘抱在腿上,一手搂着,一手喂着,虽然动作有些僵硬,却极度用心。
第二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就已流失,芳菲四月,繁花尽开。
一个梨花芬菲的院里,一个小孩坐在一棵花满枝头的梨树下的四方桌旁的木凳上,晃悠着小腿,双手撑着凳子。身上罩着一件不知道比她大多少倍的玄色衣衫,瞪大着水灵灵的眼睛,乌溜溜的。撅着小嘴,一对小酒窝时隐时现,一脸不满的看着那个站在梨花树下沉思的人。
“爹爹,我要吃肉,吃排骨,吃鸡翅。”
这时,一阵风吹过,落花纷飞,如墨的发随着风轻轻摆动,一朵花瓣飘落在他的肩上,惊醒了些沉思人,他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拿起肩上的花瓣、轻嗅,然后轻柔的放进嘴里,停在这个动作,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角带着微笑,仿佛这是世间美味。
小孩静静的看着这个人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着这绝世美景,不肯错过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惹儿。你莫再吃肉了,要荤素搭配才好,你怎的尽食肉。这样下去。成小胖猪如何办”非墨走至惹尘身边,蹲下如玉的身姿。抚摸着惹尘柔然的发。点着惹尘的鼻子道
是了,这个人带给她温暖,带给她亲情,融化她冰冷的心,让她拥有以前没有的生活,拥有平常人的喜怒哀乐,而不是以前仅有的孤单,孤单,无尽的孤单。
“知道了知道了,我再胖也是你女儿。”惹尘瞥了瞥小嘴,泪水汪汪,如被欺凌的小狗,
非墨微微叹了口气,道:“好,就再依你一次,绝无下例”
惹尘想想以前的生活还真是可悲,整日在病痛中挣扎,无人问津,浑浑噩噩,如在世上白来一遭,双九的年华就因先天心脏病消逝,也罢,终于解脱了。
“晓得了爹爹,绝无下例”惹尘暗自笑道,这句话,都不是说了多少遍了,爹爹依然迁就,惹尘心里温暖无比。这大概就是亲人吧!
弹指一挥间,已是一载,惹尘经常独自一人呆在这个院子里,非墨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何惹尘终究耐不住寂寞,经常偷偷跑出去。这方圆几百里就他一户人家。除了树林就是蜿蜒小道,进去后就找不到回家的路,每次都是在非墨的寻找下,提着灰头土脸的何惹尘回家,为此,何惹尘恼怒了她的老爹。
树木茂盛,遮住了光,钻进去如入迷宫,颇为昏暗,非墨站在林子外面,嘴角噙着笑意,素白的衣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如他自己一样耀眼,非墨闭上眼,手指间白光闪烁,轻轻将手放在一株树上,笑意更浓
‘诶呦我的亲爹诶,你下次能抱着我背着我吗?能不能不提我领子。你让你闺女穿着你的大衣袍也就算了,现在让这遮羞布被你扯掉吗?’奶声奶气的声音完全表达不了她的气愤,想她何惹尘,平淡的性子被她老爹折腾成这乡野村妇。让她倍感无力。
‘惹儿长得太快,墨不会做衣服。’非墨看着那张气愤的小脸,温柔的蹲下来平视着惹尘,轻轻的抬手拂去惹尘脸上的尘。眼神宠溺,却藏着淡淡的悲伤。
何惹尘看着这样的非墨,大概爹爹也孤单,也怕寂寞吧,心里无比苦涩,有了温情就害怕失去了,人都是贪心的。
“爹爹。你怎么这么快就寻到我了,我可是走了几个时辰都没走出来。每次你都是如此”惹尘一脸疑惑,难道有跟踪器,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了自己的全身。
“下次我就慢些寻你,让你多玩些时辰”非墨站起来,前者惹尘的小手夕阳的色泽映在衣摆上,晕染的如梦如幻,二人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夕阳下越拉越长。
日子过得轻松自在,毫无压力,环境清幽,却是养心的好地方,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可是自己和爹爹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在爹爹面前自己提鞋都不配。不是自甘堕落。而是自行惭愧。看自己皮肤黝黑,五官也就显得比较平淡。都说一白遮百丑,都不是骗人的。古人诚不欺我。自己不太像是爹爹亲生的。
天天看着爹爹出门,自己都成了野孩子,经常上山打打山鸡,摸摸兔子,为此,山里有一段时间几乎见不到小动物,而这段时间自己没有玩伴。窝在家里长吁短叹,非墨进来看着小小的身子藏在被窝里,把她揪了出来,轻轻抱到自己腿上。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惹儿,又无聊了?”惹尘看着他的眼睛,很真诚的点点头,“是啊,可是无地可去,无人可陪。”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爹爹。自己心里无限委屈。“要是你多陪陪我就好了,”
“好,墨答应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