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伊韶舟得知明天可以一起去风家就暗自放心,不然还要去求风清流带着自己不知道又要怎么被他剥削。但是王管家的交代让他很不爽,似乎要当众作假。弄不明白的他想找慕清流试试武功,总觉得那人的武功绝对不差,不然怎么敢这么趾高气昂。
他一想到可以和高手过招兴奋地冲进内室,忘记敲门。
然而,屋内温暖的水汽缭绕,还伴着花蜜的甜香,只见一位女子从屏风后走出,墨色秀发柔柔地垂在地上,身上仅仅用一块白布包裹着,伊韶舟大惊,往后退了好几步,女子闻声回头,水亮亮的眸子对上他窘迫的双目,女子也是一惊,但是,伊韶舟早就飞也似的逃走了。
他在门外,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只那一眼,伊韶舟就看得痴了,满脸潮红,纯白无暇的美人,面如白玉,眼似水杏,唇若薄樱,肤如凝脂。只是,这么个天仙般的人儿怎么会出现在慕清流的房间里?
王管家闻声赶来,一看伊韶舟的样子就猜到了几分。
屋内慕清流的声音响起,明显有怒意:“伊韶舟!进来!”
伊韶舟几乎都要绝望了,看了他的女人还不知道他要怎么修理他。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脚里灌了铅一样沉重。
慕清流像早上一样倚在长塌上,房内水气久久不散,有种暧昧的味道。
伊韶舟不敢看他,屋子里的女人好像消失了一般,他没有看见,也不敢去想。
“以后改掉你冒冒失失的毛病,我的美人儿都被你吓坏了。你说这笔账你怎么算?”慕清流提高了声音,显示他的生气。
和商人交流就是困难,开口闭口就是钱。
“我没钱!”伊韶舟的义正词严让慕清流笑出声。没想到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遇到这样的事的时候也会束手无策。
“明天的事该怎么办,我想你心里有数,不用我多讲。这是你护卫以外的工作,照理我是要给你工钱的,但是因为刚才的事,你懂的,没有让你倒贴已经是仁慈的。”
这个无赖每次都喜欢用自己奇怪的推理论证自己的仁慈。伊韶舟本来是个极其讨厌作假的人,但是情势所逼,他只能服软。
慕清流示意他出去,伊韶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了,也许是因为现在除了他的一身武功,他没有可以剥削的才这样放过他的吧。伊韶舟很惶恐地离开了。
“老奴知罪。”王管家立即下跪,道:“老奴不该擅离职守,让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慕清流捋一捋湿湿的长发,对王管家柔声道:“还好,他是个大傻子。”语气里是少女的娇憨之气,没有半点白日里慕清流的影子。
想到伊韶舟刚才的样子,忍俊不禁。“以后注意就是了,王叔,你去准备明天的东西吧。晚了,你进来身子不好,早些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吩咐账房买就是了,不必为我节约。”
“是,少爷。”王管家离开他的房间,轻轻地合上门。
慕清流脱下外衣,散下头发,赫然就是刚才出浴的女子。披着披风,望着窗外的一弯月,眸子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回想着以前的事。哑然失笑。从出生开始知道他风清流的人就认为他是男子,但事实上却是爹娘撒的弥天大慌。
今晨,她又开始想念父亲,便取出海棠图回味。
“棋乐无穷”是爹爹最爱的一枚章子。
还记得,在郊外的宅院里,栽满了海棠,每年春季海棠花开之时,那一树树的红粉之色充满暖意,爹爹为她做小竹剑,在繁花之中教她剑舞,爹爹舞剑时潇洒的身姿伴着纷纷飘落的海棠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美好。
娘亲备好茶点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含笑看着乱花飞舞中的一大一小,这就是她期待了很久的幸福,小小的,甜甜的,暖暖的。
她练得烦了,爹爹就让她坐在他的肩头,让她轻嗅海棠香;或是摘下几朵斜插在她的发间;或是一家三人信步闲庭……淡淡的香,深深的红是她小时候最深的记忆。
睁开双眼,热泪盈眶,最近自己越来越像个女孩子了,脆弱了,感性了。
逝去的时光无处寻得,如今爹爹与他们天人相隔,娘亲则常伴青灯古佛,哀莫大于心死……他们慈爱的脸庞都在她的记忆里模糊了起来。
她的娘在她懂事后就告诉她,这一辈子,她,是风家的二少爷,而不是二小姐。
风家那一辈,男子以清为名,女子则用婉,父亲的哥哥风竞书已有一子五女,而她是爹爹的唯一一个孩子,娘的一句话已经表明她的决心。
爹爹也知娘的用心良苦,因为她,从出生开始就没有风阶!神风国将这类人称为废物、怪胎,只要出生就允许被射杀。
爹爹万分无奈,最后,像向本家宣布自己的孩子叫风清流,风阶潜力无限。
他想让孩子用男子的身份护她自己周全。
知道这件事的现在恐怕只有棠心、王管家和娘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