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风再次出现在教室门口。
四眼相对,时间仿佛被定格。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失着。
“凌晓风。”秦海也觉得奇怪,韩暄是刚转校来的,这两人已经对视近半分钟了,以他十多年的教学经验,这两人一定有问题。
“嗯!”凌晓风突然清醒过来,脸不禁一红,不过,刚洗过的脸,本来就是红的,到也看不出来。
凌晓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薛莉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两张餐巾纸,凌晓风脸上不断有水珠往下落,也分不清楚是汗珠,还是水珠。凌晓风接过薛莉手中的纸,说了声谢谢!然后擦着脸上未干的水珠。
韩暄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有针在扎一样。他们的样子好亲密,虽然薛莉并没有帮凌晓风擦脸,但她看凌晓风的眼神,满是柔情。韩暄本身就是女孩子,女生都是很敏感的。她又怎么看不明白,薛莉的举动,以及看向凌晓风的眼神,当然不会是普通同桌那么简单。凌晓风接过她手中的纸的时候,是那么自然,韩暄心里莫名地难爱。
凌晓风看了看韩暄的位置,可韩暄却看着黑板,凌晓风心里一阵失落。
下课了,老师还没走出教室,韩暄也离开了教室。韩暄走出教室,不时往后面看了看,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难道他真的变了吗?难道他有喜欢的人了吗?难道他已经把我忘了吗?难道那一个对视的眼神,只是因为吃惊,只是惊讶我突然出现吗?为什么不追出来?为什么不出来找我说话?
凌晓风正想找韩暄说话,却见她突然离开了座位,难道是转校手续还没有办好吗?真的好吃惊,她又出现在了我面前,而且还是我的同学,早上班主任叫我去搬一套桌椅,说是有新同学,却没想到原来是她。凌晓风心跳得很厉害,不知道是为什么?是兴奋,还是紧张?
上课了,韩暄不早不晚地走近了教室,她并没有看向凌晓风,虽然她们的距离很近,中间只隔着一条过道,还有一个薛莉。
凌晓风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想问她“手续办好了吗?”英语老师缓缓地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
这一节课,三人各怀心思。薛莉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当这个叫韩暄的女生一出现,凌晓风就不停地向她看,而自己却像透明的一样。韩暄心里有些难受,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她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凌晓风有些失落,忍不住想小时候,脸上不禁有些苍白起来。
这可吓了薛莉一跳,连忙摇了摇凌晓风胳膊,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被薛莉这一摇,凌晓风很快回到了现实,脸色也恢复了常色。笑着对薛莉道:“没事。”
这一幕却落在了韩暄眼里,刚要平静的心,又起了涟漪。
……
梧桐树下,草坪中间有一块不规则的大石块,两个小孩子正在围着石块玩泥巴。
“小暄,你不怕我吗?”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突然对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问道。
“我不怕。”小女孩摇了摇头说。
“他们都说我是小克星、扫把星,我把爸爸妈妈克死,也把叔叔克死了,他们都说我是坏孩子。”小男孩子说着,竟低声哭了起来。
“不是的,你是好孩子,我相信你。别哭了嘛,我听爸爸说,男孩有泪不轻弹。”小女孩老气横秋的说,还用有泥的小手摇了摇小男孩的胳膊。
“可是都没有人愿意和我玩。”小男孩哭势不减。
“我陪你玩啊。”小女孩笑着说。
“可是你爸爸妈妈一定也不准你和我玩的?”
“我也会偷偷溜出来和你玩啊!”
“真的,拉勾。”
两只沾着泥巴的小指勾在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晓风,我会一直和你玩的。”
“嗯!我也是。”
……
韩暄又看了凌晓风一眼,然后转过头,看向了黑板,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
“韩暄,你是不是认识凌晓风啊?”文静看到韩暄总是看向凌晓风的位置,平日里,暗恋凌晓风的女生她是见多了,但韩暄看他的眼神明显与其他人不同,而且早上的时候,凌晓风看向韩暄的眼神也很不一般。
“嗯!……是啊!”韩暄也没隐瞒,如是说。
“那你和他……”文静是想问她们是什么关系,可是突然觉得这样问太不礼貌。
“我和他是一个村的。”韩暄笑着说,韩暄是个开朗的女孩,若不是因为凌晓风,她也不会心情低落。
“啊!”
一个啊字便没了下文,因为英语老师已经看向了她们的位置。
“文静,这一题该选哪一个情态动词?”英语老师眼镜下,看不清什么表情,在英语课上,你可以看小说,可以睡觉,只要不吵到他人,MP3也可以听,但就是不能讲话。
韩暄也不知道文静英语怎么样?随便找了张纸,写了个“May”,推到了文静的桌上。
“May”。
“嗯,下次小心点,坐下吧!”
“谢谢你,韩暄。”
“不客气,我们可是说过要‘相互关照的’。”韩暄对文静微微一笑。
万县二中倚山而建,校园后面是一座绿绿的大山,山上长着各种树木,有的是四季树叶都不会变黄的树。
两棵挨着长的梧桐树下。
阵阵清风,撩起了韩暄的裙角,乌黑的秀发在空中凌乱着。
她看着他,两年了,长高了不少,也比以前更帅了。
他看向她,两年了,长高了不少,也比以前更美了。
“怎么突然来了这里?真的好意外喔!这两年,你过得好吗?”凌晓风话语中掩藏不住惊讶,但说话,似乎没不是和成绩成正比的。差不多两年不见,再次见到韩暄,心里的紧张可想而知。凌晓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韩暄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的心就莫名紧张。
“是不是很惊讶?你看我现在好不好?”韩暄说着,在原地转了个圈。但心里却在想,那里的生活真的很好吗?有很多好吃的,是万县这里所没有的;有很多娱乐场所,是万县这里比不上的;有空闲时间,弹钢琴、学芭蕾;想要什么,就买什么。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就是好呢?还有同窗两年的姐妹们,燕琳的身影一闪而过,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还有很多人,很多事。
看着韩暄没有再说话,凌晓风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两年,一直想要见到的人,现在见到她了,为什么心就会不听话地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两年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凌晓风突然觉得,就算对着几千学生做演讲,也没有这种压力,但心里却又忍不住想要见到她,和她在一起,好像曾经想好的千万句台词,在瞬间,全部遗忘殆尽。
“你好像很紧张?”看到凌晓风的样子,韩暄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恢复了以前那个爱笑的女孩。
“没有!”凌晓风尴尬地笑了笑。
此刻,韩暄背靠在梧桐树干上,笑嘻嘻的看着凌晓风,看到一个大男生如此紧张的样子,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突然想起了凤云山上的那棵梧桐了,应该比这两个拼在一起还要大吧!”韩暄抬头,看见一片从树枝往下落的橘黄色梧桐叶。
“是啊,那棵又大又美的梧桐!你有两年没去过那里了吧?”凌晓风说着,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
“去过啊!每次回家都去的啊!”韩暄突然想到那个棵美丽的大树,见证了她童年最美好的时光。
“你真去过?”凌晓风突然大声说。
“啊!我是梦里去的!”韩暄调皮的说着,但眼睛却不敢看向凌晓风,因为说谎话的人都是心虚的。她突然想到树干上刻的那些字,藏得很隐秘,不易被发现,但还是被细心的韩暄看到了。那些字当然就是凌晓风刻的了,但韩暄看到后,并没有刻新的字上去,因为她想知道,如果自己消失了,他会等自己多久。几次从舅舅家回来,都会见到上面又刻上去了不同的字。而每次自己回家,都是假期里,每次凌晓风都到外地打工挣学费了。两年里,他们有时擦肩而过,但却没有一次是刚好遇上的。
“这也行?”凌晓风看着她,她目光避得远远的。
“当然了,难道你就没有梦到过啊!哼。”韩暄失望的说到。
“当然有梦到了。”凌晓风说。
“骗人?”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对你说谎。”
他的目光清澈明亮,所以,她相信了。因为她一直都相信他。
“你同桌叫薛莉?”
“嗯!”
“同桌两年了?”韩暄乱猜的。
“嗯!”
“她很漂亮?”
“嗯!”
“你喜欢她?”
“嗯!……啊,不是!”
“小暄,你还是像以前那样调皮,又在耍我?”凌晓风说着,伸手就要给韩暄一个板栗,可是手指在离韩暄头还有几公分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韩暄着看着凌晓风,可是凌晓风的手指并没有落在自己的头上,韩暄突然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抽空了一样。
……
她手里着一本地理书,地青青的草坪上围着他转,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地球绕着太阳转,产生了四季的更替;那我现在转着你转,又产生什么啊?”
“啪!”他突然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一个板栗落在了她的头上。
“地理书上有这个问题吗?”他装着很严肃道。
“人家想知道嘛!”她一只手摸着头,委屈道。
“还不认真看书,每次地理都只考59分,下次再不及格,一定会被你爸妈送到你舅舅家去的。”他还是很严肃地说。
“打死我也不去。”她突然笑了,笑得如山上盛开的山茶花。
她喜欢他那样,只对她一个人动手,小的时候,就算被其他同学欺负了,他也不还手,更不会哭;只对她一个人笑,就算他有时候对其他人笑了,但那也是敷衍式的笑。
不过说完话,她还是乖乖地看书了。他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也看向了自己手里的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