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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缘起

角落里,没有一丝阳光摄入,周边隐约还能听到屋檐滴水的声音,墙壁上爬满了碧绿发黑的青苔、水藻,阴暗潮湿,还堆放着早已发臭的废菜烂叶,这烂叶之下还隐藏着四处窜动的蝼蚁、蜈蚣,偶尔还有一两只被夜猫咬死的老鼠躯壳。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软躺在那有些冰凉粗糙的地面上,她足足昏睡了半年,路人都以为她早已走进了阴曹地府,尸体不久后也会爬满蛆虫,渐渐腐烂,没想到时至今日,除了有些苍蝇、乌鸦打转以外,她依旧有着平稳的呼吸,她的身体有些瘦小,手臂依然纤细,颧骨凸出,两颊消瘦,十个指头像一束枯竹枝,仿佛一折就会断似的,身体看起来轻飘飘的。

倏地,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脏乱污浊的景象,她有些怔惊。

方才她还和父母们采着向日葵,然后她私自跑到那个禁止入内的葵花从中,那里的向日葵开的又密又大,她本想多采几朵,不料在深丛中看到一块遮掩着什么的白布,她探开白布,没想到这里藏着几具干尸,刚知道这里的葵花原来是用死人的血肉供养的,便出现了一位带着斗笠身着古装的白衣女子走到她的身旁,伸出爬满疤痕的手放在她的肩头,说了一句“不要爱上任何人”……然后,她就到这里来了。

她揉了揉有些放涨的脑袋,晃悠悠走了出去,眼前令她大吃一惊,街上的人都是奇装异服,古楼参差,高楼如山般层层叠叠,连绵起伏,四角大殿无处不有,黄墙玉瓦,奢华至极。

她一身破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走到包子铺的门前:“老伯,请问这是哪里?”

老伯用抹布擦着柜台,眼里有些异样:“你躺了这么久还能活过来,可真是奇怪。现在啊,是光清年代,我算算,差不多再多一年就是恰好是从开元到现在的一亿年间,你啊,现在在尨離城。”说罢,他伸出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塞在她的手里,满是同情、怜悯。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接过包子:“我叫忘未之,这是妈妈给我起的,希望我能忘记未知(未之)的事情。”说罢,便有些想念母亲,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为何会穿越到这里来,太多谜题让她想不通,这违背了科学啊,难道真有平行空间之说。

老伯摸了摸她的头,“乖孩子,在这乱世你要快点找到你的生母,不至于一生都风餐露宿、颠沛流离。”

忘未之抿嘴,生母?她与她不处于不同层次的时空,怎么可能找得到:“呵呵,谢谢老伯。”

她转身离开,顿时有些无奈,她以前听说过穿越,本以为都是无稽之谈,没想到却十分吻合平行空间之说,以前著名科学家也曾说过如果出现一个跑的比光速还要快的人,那么,时空有可能就会被改变。

早在以前,中国就有过此案例,基本当事人都是莫名其妙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过了几年,再莫名其妙的出现,口里说着一堆完全违背科学原理的经历,轰动一时又在舆论下变为尘埃,没想到,此时此刻,她居然真的会穿越。

忘未之咬下一大口包子,安慰自己收到惊吓的心灵。

“客官,要打间住店吗?”

“小姐,来点菜吧,天晚了,便宜卖。”

“这位姑娘,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

周围,传来一阵阵吆喝声,虽然叫的都不是她。

忘未之拿着包子,又咬了一大口,包子露出了肉馅,酥香膨软,和现代的有些区别,现代的里面充满了人工糖份,有的甚至有蓬松粉、色素,古代的原汁原味,靠着纯纯而原始的植物香甜,浑然天成,什么时候要回去了,一定要带一打。

倏的,忘未之身旁的路人如潮水般朝一个方向涌去。

“救命啊,救命……”她听到一阵阵的哭喊声,果不其然,前方围着一大群人,里一层,外一层,拥挤到没有缝隙,忘未之塞进最后一点包子,也凑了过去。

“这是在干什么啊?真是个畜生!”一位年迈的婆婆愤然柱着拐杖准备上前教训。

另一位壮士伸手拦住,款款而谈,“这是当地有名的地痞开始执法了……”

一樵夫插话,“我看啊,这片天都是他的咯,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良民还是靠边站。”

眼前是一位吊儿郎当的富家公子哥,他身后站着两位春楼里的头牌姑娘,衣衫不整,一旁还有十几位身强体壮扛着大刀的家丁。

公子手里握着一条鞭子,他恶狠狠地看着面前一位衣服被撕的稀烂的柔弱女子。

“我家东西掉了,我怀疑是你偷的,我要强制搜身。”那位肥头大耳的公子哥伸出他的咸猪手在女子身上一阵乱摸,女子一直在哭喊着挣扎,周围的人围了越来越多,仿佛一道坚硬的人墙,都为她感到不幸……

“住手,没有证据就随便搜人,官府是你家开的?”不带丝毫的犹豫,忘未之便走了上去,拥挤的人群振奋的让出了一条道路,她伸出手,一把将女子拽到身后。

“哪来的死叫花子,死边上去,不要坏了本少爷的好事。”他一脸的鄙夷,身边的打手也蠢蠢欲动,时刻准备着抽刀上前,尽管也会佩服这位乞丐难得的勇气,众人也有感到些许的羞耻,上前救人的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叫花。

忘未之昂起满是灰尘的头:“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庭广众之下欺强民女。”

他一脸的不屑,“王法?我怀疑我的小妾难道犯法了吗?你个小叫花,不好好讨你的饭,管个什么闲事。”他抬起了双手,“你们说是不是啊?”

围观的群众一片沉默,一方不敢惹这霸道残忍的公子哥,一方又无法泯灭内心的正义感。

小妾?忘未之有些疑惑,瞧了瞧身后的女子,如果是小妾,那她岂不是多管闲事,插手别人家的内务,有理也说不清了。

她看着忘未之双目含泪,楚楚动人,真有还珠格格中当年大明湖畔夏雨荷的气质,她立即摇头,“不是的,我本是狮投街的茶花女苏烟,不幸遭他轻薄,如今他还不肯放过我,想逼迫我做他的小妾,我打死不从,他便想杀人灭口。”

忘未之伸出手指控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公子哥挑眉,拍了拍手,“她脑子有问题,胡说八道你也信,得了,得了,我也没这个功夫了,你们两个,今天,得留一个下来让本少爷练练鞭子,这鞭子啊都快接蜘蛛网了。”

众人一惊,上次他挥鞭还是几月前,他捉到一个半妖,三鞭便打的它显出了原型,一生失去妖体。

苏烟慌忙跪在忘未之面前,哭喊着“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死,我还有生病在床的爹娘,而你,只是孤身的乞丐,求求你,能不能帮我承受这几鞭,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忘未之感觉心头凉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很自私,谁的生命没有价值,我难道有义务代替你去死吗?不过,我会帮你,不是因为你刚才的一番话,而是我无法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被欺凌。”

忘未之转身看向公子哥:“有什么就冲我来吧。”既然她当初选择救她,她就知道难免要付出些代价。

“好,我就成全你。”他抽出了鞭子,狠狠在地上抽打了一下,啪,发出清脆的声响,泥土的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所有人都瑟瑟地后退着,生怕被鞭子伤及到。

他不屑的奸笑着“只要你能在我打完十鞭后站起来,我就放了你们俩。宝贝儿,你能做到吗?”

苏烟慌忙抓住忘未之的手臂,“你一定要挺过去啊,这样我们都能被放过,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龇牙地笑着“看看,你都救了些什么人,不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说完,他用力挥出第一鞭。

“啪”空气中一声巨响。“啊……”忘未之咬着牙,感受到那一鞭快速刷过双膝,过后,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膝盖传来的痛感让她不禁摔在地上。

“啪…啪…啪……”他费力抽打着,每一鞭都是痛入骨髓,皮开肉绽,衣襟被鲜血染红,忘未之意识有些混乱的躺在血泊之中。

十下了,噩梦结束了。

他低头“不好意思啊,小美人,刚刚没数,重来一遍。”

忘未之已无力再反抗“你……”

“啪…啪…啪…啪…啪……”在迷蒙之中,看到的只有那位公子哥疯狂的笑容。

围观的群众心都揪了起来,孩子们都嚎啕大哭:“娘亲,救,救姐姐……”大人们连忙捂住他们的嘴,生怕他们会说出什么让公子哥愤怒的话。

“我的小乖乖,你还站的起来吗?”公子哥阴阳怪气。

忘未之费力睁开眼睛,感觉到没有一丝力气,身上每一处都是剧烈的痛感,连呼吸都困难。

她撑起血淋淋的双手,“啊…”使尽最后的力气,她感觉到膝盖的伤口在撕裂,她一点点爬了起来,忍着这灼烧的感受,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公子哥越发的愤怒,向她的膝盖挥出第二十一鞭。

众人以为她会再次跪到在地,没想到这次她握住了鞭子,一把将鞭子扯了过来,公子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他没想到小叫花被打成这样还能有如此大的力量,鞭子也被夺取,还摔了一个狗吃屎,他怒火已经烧到了眉头:“把鞭子还给我!不然我叫你好看!!”

身旁两位女子连忙附身扶起他,“公子,你没事吧?”

公子哥甩开她们的手:“死娘们,滚开些。”

忘未之丝毫没有被他的狠话吓到,她一鞭子挥打在他的背部,惹得公子哥一阵惨叫。“这第一鞭是替你父母惩罚你,不学无术,亏败家底!”

她撑着疲惫的身躯,急忙挥出第二鞭,疼痛难忍的伤口刷过他的双腿。“这第二鞭是替苏烟惩罚你,**掳掠,无恶不作!”

她忍着伤口,挥出第三鞭:“这第三鞭是替尨離城的所有百姓惩罚你,你若再仗势欺人,我定不会放过你!”

忘未之将鞭子甩到他的眼前,掀起一丝灰尘。

公子哥被打的晕眩,沉沉躺在血泊里。

家丁见状,连忙准备朝她的脖颈挥刀,刀却凭空掉落,也莫名被人打得飞出两米,他嚎叫:“哎呦,谁,给我站出来,痛死我了。”他在地上翻来覆去。

那人缓缓站出来,不紧不慢,众人又是一惊。

那人身着一身白衣,双袖已经快垂落到地面,如墨一般的乌黑长发,柳叶般的长眉,幽深难测的丹凤眼,浑身散发着超凡脱俗的仙气。

“在下,何清风。”

何清风?家丁慌了神,连忙跪地求饶,“饶命,饶命,公子年少气盛,如今又受了惩罚,以后定当严家管教。”家丁搀扶着几乎奄奄一息的公子,一瘸一拐的移动着。

何清风单膝捬在她身旁:“你没事吧?”

“没……事……”忘未之断断续续念道。

他一身的白衣抱起了满身是血的忘未之,血渍却没有蔓延到他的身上,伴随着众人惊讶的目光,他们坐上了马车,渐渐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苏烟依旧灵气逼人,单膝跪在身着蓝袍黑丝的人面前,“少司,任务已完成,现在,是否需要属下将她抓回来。”

季少司凝神冥思了一会儿,“不用,你刚才做的很好,很真实。”

苏烟神色里晃过一丝的欣喜,“谢少司的赞赏……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少司要属下演刚才一出戏,难道少司有那么大的把握她一定会挺身而出……”

少司邪魅的笑道“呵呵,她一定会,她可不是一般人……”

他顿了顿,“也只有她才能让他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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