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就醒了瞌睡,从床上坐起。
妈妈,我真的回来了吗?朝夕在心里问。但她没办法得到答案,妈妈不在了,从今以后她要一个人面对全新的生活,没有人可以帮到她,就像舅舅说的,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她拿过镜框摩挲着,紧紧捧在怀里,就像她和妈妈从未分开一样。是的,她确信她和妈妈仍然在一起,永远也不会分开。她又别过脸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下,院子里的老榕树比从前又壮实了些,树叶在晨风中闪闪发亮,几只小鸟在枝桠上扑腾着翅膀梳理羽毛,看上去是那么的快活。她看着那鸟出了好一回神,赤足下床,发现自己穿了件白色的绣花长睡裙,一看就是新的,袖口和裙摆是她喜欢的荷叶边,她拉拉睡裙,又摸摸自己的头发,终于可以肯定这一切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
房子里隐约有人说话。
朝夕迟疑着走到门边,伸手扭动门把手,然后把脑袋伸出门外,熟悉的走廊一如从前,乌木地板被擦得光亮可鉴,连墙上的画都原封未动,这是二楼。她的目光继续搜寻,一下就定住了,楼下的客厅里,背对着她站着一个年轻人,穿着白衬衣,身姿挺拔,正在跟珍姨说着什么。珍姨不停地点头,边点头边往厨房走,一转身就看到赤足站在二楼卧室边的朝夕。
“哎哟,朝夕醒了!”珍姨惊喜地叫了起来。
连波一怔,一扭头也看到了朝夕,立即绽露笑容:“朝夕,你醒了?”他兴奋异常,疾步上楼来,“睡得好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先洗个脸?”
朝夕看着一步步走近她的连波,下意识地倒退几步。她盯着他,似熟悉,又似陌生,四年的光阴她努力去淡忘他,拼命把他的影子在脑海里揉碎,揉碎,可往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情不自禁地把碎了的影子一点点地拼凑起来。结果他的样子在她碎了又拼,拼了又碎的痛苦回忆里越来越不成形,就如此刻的他,脱了那身绿军装,留起了边分头,她居然一点都认不出他了。
“朝夕,不认得我吗?”连波已经站到了她的跟前。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浑厚的声音从他宽厚的胸膛里发出来,带着温柔的共鸣,听上去让人着迷。只是他的脸偏瘦,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显文弱,有一种很安然的光芒,静静地从他的眼睛里流淌出来。
“怎么会不认得呢,这么久没见面怕是生分些了吧。”楼下的珍姨听到了,笑眯眯地抬起头说,“朝夕,你先洗把脸,我这就去给你准备早餐,你爸爸中午会回来跟你一起吃饭,晚上寇政委他们一家都会来,给你接风洗尘。”
说完喜滋滋地往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