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疏桐兀自发呆,茫然地看着朝夕,看着她脸上汹涌的泪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在这一刻,他和她都没有了一点声音,无可名状的深深的悲哀笼罩着整个房间,樊疏桐被朝夕濒死一样的目光深深刺痛,他退后几步,一颗心顿时变得没着没落,原本的理直气壮瞬间化为了无边的虚空。
“朝夕,对于过去的事我也很后悔,我的余生都会为此深深自责,我已经受到了良心的谴责……”
“良心,你还有良心?”朝夕嘴角牵出一个冷笑,目光忽地就腾出炽烈的火苗,“不,不,樊疏桐,别跟我说良心,这只会让我更恨你,出去!我多看你一秒都会让自己发抖!出去,求你出去!”
“朝夕……”
“出去!”
樊疏桐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一直就是这样,他每靠近她一步,她就会退得更远。他不明白她的心怎么会那么黑暗,射不进一丝一缕的阳光,纵然她恨他,也不该放弃拯救自己,他们都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难道他们此生就只能这样相互怨恨,诅咒对方永世不得超生?
算了,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自己都放弃了,他如何救得了她,只要她不伤及连波,她就是现在吊死在他面前他也管不了了,可是她还这么年轻啊,花儿一样,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提前枯萎……这么想着,他站在了门口,都握住把手了又忍不住回头,静静地看着她说:“你还太小,对这个世界对人性都没有足够的认识,我只能等你长大,等你明白真正的爱与力量我再来跟你谈救赎的事吧,是我害的你这没错,所以我一定会救你,但不是现在。”这话的意思也许不是给她希望,而是给自己希望吧,即便有时候他比她还想死。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下楼,连波就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满头大汗:“朝夕呢,她回来没有?”他的样子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找不到似的,见着樊疏桐就拽着问,“有没有看到朝夕,我去学校接她没接到……”
樊疏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楼上。”
连波拔腿就往楼上奔,一边跑一边喊:“朝夕,朝夕……”
樊疏桐只觉泄气,都迷成这样了,就算那丫头不蛊惑,他只怕也已经走火入魔。樊疏桐深知连波的禀性,从小就死心眼,认准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让樊疏桐不由得反思,或许是他错怪了朝夕吧,明摆着是这小子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付出,一个人一旦被迷了心窍,谁都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