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知道门外之人是谁,事实上放眼整个江家,绝大多数人对于江流的态度,都算得上漠视甚至是无视,然而此刻门外谩骂之人,却绝对不在这些人之列。
江离,江家大长老江三通幼孙,从小天赋平庸,在江家年轻一辈,除了江流,当属天资最差之人。
若只是如此,江流自然不会对江离有所偏见,事实上江离作为江家两大废材之一,从小所处的环境,并不比江流好到哪里去。
按理来说,同样是在争议与嘲笑中长大的江离,与江流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感觉到同病相怜才对。
可惜江离从小性格就十分怪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把人们对他所造成的羞辱,归结到江流的身上。
在他看来,如若不是江流废物到那般程度,他江离不过是天赋平庸,又岂会被人耻笑为江家两大废材之一?
在他的心目中,归根结底,自己之所以成为他人口中的废材,不过是受江流连累,若是没有江流,他江离也不会遭人非议。
也因此,江离一直以来对江大少的态度都十分恶劣,他甚至变态到遭受了他人的羞辱,也要报复在江流的身上。
要知道江离虽然天赋平庸,但数年的苦修,也让他的修为达到了暴气二重的地步,江大少体质薄弱,修为不过暴气一重,又如何是江离的对手?
江大少的父亲江枫失踪之前还好,江离最起码会有些顾忌,可如今以江流的处境,江离早已与之撕破脸皮。
脸色微微有些阴沉,江流却还是艰难起身,直径打开了房门。
“江离,你想干什么?”
江流神眼冰冷的看向前方,那里,有一体型微胖的少年,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之意,此人正是江离。
“干什么?我听说你这废物又在外面惹是生非,这一次竟不知死活惹上白家大少,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样子,竟然没有被白知秋活活打死?”
江离眼中流露出些许的诧异,此次他是听人说,江流已经被白知秋打的生死不知,他才临时起意,想要来看看江大少的笑话,却不曾想与传闻有所差异,江流甚至还没到卧病在床的地步。
他不知道江大少为何会逃过此劫,不过对于江流能够幸存下来,他的心中却是十分失望。
“不知死活?”
不知道为什么,江流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中竟是涌起一股全所未有的愤怒,难道在江离的眼中,自己的性命就宛如蝼蚁一般,惹上白知秋就是必死无疑?
胸中憋着一股闷气,江流怒道:“你自认低人一等,可我江流却不会妄自菲薄,暂且不说我与白知秋冲突谁对谁错,就算是我的过错,可他白知秋又凭什么伤害我的性命?”
“哈哈哈哈,凭什么伤害你的性命?”
江离脸上满是嘲弄,就如同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
“江流,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江家最没用的废材,天阳城人人耻笑的废物!而白知秋何等身份?天阳城第一大少,青年一代领军人物,白家下一代家主继承人,他的身份何其尊贵,要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蝼蚁又有何区别?”
“我以前还以为你只是废物,再不济也不过有点蠢罢了,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不是蠢,而是天真!确切来说是傻的可爱!”
“你以为江家大少的身份能够成为你的保护伞?人们把你称作天阳城第一纨绔,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今天我就告诉你,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以前你之所以能够在天阳城耀武扬威,不过是你没有惹到什么厉害的人物,别人看在你江家大少的身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此次你惹到的却是白知秋,他身为白家大少,身份地位比你有过之无不及。”
“他就算把你杀了又如何?难道江家会为你出头?先不说你不过是一个废物,没有丝毫利用价值,就算你天赋与普通人无异,死了也是白死!”
“因为相较于白知秋在白家的地位,你江大少在江家不过可有可无,白家势大,江家犯不着为你这样一个废物与白家交恶,至于你说我自认低人一等?呵!看来江大少还看不清楚自己所处的境地。”
“其实说起来,你今天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言论,倒也让我江离刮目相看,不过废物始终是废物,你还是不要太高看自己的价值才好。”
江离神色之间盛气凌人,看向江流的目光,就如同高高在上的人物,凝视地上爬行的蝼蚁,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傲气。
江流却被对方给气笑了,这江离言语之间,极尽挖苦之意,全是贬低自己,抬高白知秋的话语。
他承认在白知秋耀眼的光芒下,他这天阳城第一废材,毫不起眼,甚至会被人遗忘。但就因为这些,他就应该任人宰割,乖乖的让白知秋随意的杀害?
江流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但没有谁能够规定,小人物就不能够拥有尊严!
白知秋要杀他,如果能够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江流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怨言。可事实上当时的情况确是,白知秋不分青红皂白,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想要一拳轰杀!甚至江流还怀疑,所有的一切,都是叶晴歌与白知秋二人的阴谋!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江离却在这里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知死活?死了也是白死?呵呵,难道就因为自己卑微,所以就连尊严都可以被人随意践踏?
“你比我能好到哪里去?”
淡淡的说了一声,江流已经失去了跟对方争辩的兴趣。
然而江离的性格十分狭隘,这从他喜欢打压江流就可以看出,此时江大少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却让江离如被耗子踩了尾巴的花猫,怒气冲天。
“你这废物能与我相提并论?”
江流眼中冷芒一闪。“我是废物,你何尝不是?江家两大废材可不止我一人,看来你还是分辨不清自己的价值。”
江大少直接把对方的原话,不动声色的还了回去。
“找死!”
江离脸色一沉,眼中凶光闪现。
“看来白知秋那里,并没有让你尝到苦头,今日我便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怒喝一声,江离身子一跃而起,右拳之上黑色灵力若隐若现,以一种极其凶悍的方式,宛如炮弹出膛,猛地对着江流的脑袋砸落。
“二星武技怒龙拳?”
江流脸色微变,身子骤然暴退,他没有想到江离出手竟如此果断,似乎丝毫没有顾忌,这一拳若是被他砸中,只怕脑袋都要开花。
然后江流修为不过暴气一重,速度本来就比江离要慢,再加上缺乏准备,仓促之下,貌似有些躲闪不及。
不过就在这时,院子响起一道沉喝。
“住手!”
听到这道熟悉无比的声音,江离脸色骤然一变,却仍是不管不顾,一拳轰向江流。
“我叫你住手!”
那声音再响,这次却带着明显的怒意,江离眼神阴沉,最终还是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废物,算你走运!”
江离比划了一个口型,江流却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你们二人竟敢私自斗殴?还有没有把族规放在眼里?”
院落之外,一群老者联袂而来,开口之人,位于左手边第一位,乃是江家执法堂长老,江严。
至于先前两次喊出住手之人,位于人群正中,身着青衣,面容苍老,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江家当代家主,江大少的亲爷爷,江战。
除此之外还有三人,分别是江家当代长老团实权人物,大长老江三通,二长老江别鹤,三长老江清风。
大长老江三通,便是江离的亲爷爷。
江流眼见这群人到来,虽然心中不忿,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对于执法长老江严的颠倒黑白,他却是嗤之以鼻。
什么叫做斗殴?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看出,是江离想要殴打自己,可这江严却睁眼说瞎话,把整件事情定义为斗殴,其中的种种门道,江流倒也能够猜测一二。
对于整个江家来说,其实大体可以分为两股势力,其中一股,便是以家主江战为中心的家主派,而另外一股,却是由大长老江三通牵头的长老派。
从名义上来说,江战身为江家家主,自然是整个家族最有权势之人,可实施情况却是,随着江流父亲江枫的失踪,家主一脉已然式微,长老一脉却趁机崛起,现如今的权势,丝毫不比家主江战来的要差。
而执法长老江严,正是长老一脉的三号实权人物,除了大长老江三通,二长老江别鹤,就数他地位最高。
值得一提的是,三长老江清风,与江战的关系如同亲兄弟,虽然身为长老,却是家主一脉的二号人物。
江严既是长老一脉之人,在江离与江流闹矛盾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去帮江流,相反,他还会想方设法的偏袒江离,因此他才会不加调查,就把江流二人之间的争斗定性为斗殴。
江流对此了如指掌,却根本就无可奈何,他本就在江家不受待见,如何能够左右执法长老的决定?
倒是江战,听到江严的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沉声道。
“江流修为不过暴气一重,如何会主动与江离产生冲突,我看此事,没有执法长老说的那么简单,我觉得有必要一查到底,对于主动挑事之人严惩不贷!”
听到这话,江离只感觉自己的背上有冷汗浮现。
“这……”
就算是执法长老江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虽然掌管执法堂,但江战身为江家家主,他要求彻查一件事情,他总不可能明着反对?
心中拿捏不定,江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大长老江三通,显然是想要对方来拿主意。
江三通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身为江家大长老,他说话的时候,自有一股威严呈现。
“家族子弟私下切磋,我看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必要追着不放,家主,诸位长老,大家可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江流此子性格顽劣,以前虽然在外面惹是生非,倒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我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恕于他,可是此番……”
“他竟公然对花满楼第一花魁林月儿意图不轨,更因此而得罪白家大少白知秋,差点为我江家树立白家这一大强敌,此等近乎愚蠢的做法,此次,说什么也不能轻易饶过他!”
突如其来的发难,让江流始料未及,然而大长老字里行间的意思,更是让江大少脸色阴沉。
他江流,身为江家子弟,在外遭受白家大少欺辱,可江三通身为江家大长老,乃家族权势滔天的人物,在自己家族的子弟在外受辱之后,首先想到的,不是替家族子弟出头,而是要严惩受辱的子弟,此种做法,未免太过让人心寒?
偏偏江三通还一副为家族考虑,道貌岸然的样子,江流一想到这点,没由来的感觉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