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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堂

半响,谷莠子带古谷来到一幢建筑物前,建筑物很奇怪,占地颇广,两层,从外面看不是规矩地长方体形,而是很少见的圆柱形,矗立在镇子中心。

古谷心说,黄金路段,还能有这般庞大的占地面积,不用说,定是镇子的行政部门了,正如木叶的火影大楼,虽不知为何只有两层,却依旧被镇子环绕,高端大气上档次,气派非常。

“大叔,进去。”谷莠子晃晃古谷的脑袋,让他将自己放下,一脸自豪。

古谷走至大楼门前,轻轻一推,门吱呀着打开,阳光投进门内,门内的世界映出门外,投进古谷的眼帘。

首先入目的,是半悬于房顶的一行木雕大字,“我心头一直在暗暗地想,天堂应是图书馆的模样。”

字下木柜,木地板,木天花板和铺天盖地的书,这是书的海洋,直教人目不暇接。

这竟是个图书馆!

图书馆里人很多,分散在广阔的空间里却有些稀疏的感觉。图书馆或是没有提供座椅,人们大多直接在书柜旁席地而坐,或立在一旁,静默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谷莠子拉着古谷来到馆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角落里整齐地放置着几张桌子,桌子一侧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儒雅男子。

男子黑发黑眸,面净无须,着一身青色的长袍,在看一本素色的书,仔细看看,依稀可以看出,是<<挪威的森林>>。

男子身前的桌上,是一小叠表格,借阅表,放置得甚是整齐。

男子大概是图书管理员吧,古谷心说,定是个活得很潇洒的大叔。

古谷正思绪间,却见谷莠子蹑手蹑脚地绕到了男子的背后,偷偷笑了笑,抬起手,正待猛拍一下。

男子轻轻合上书,腾出左手,抓住了谷莠子的小手。

“看见你半天啦,一个小姑娘,还这么闹腾。”男子放下手中抓的小爪子,轻轻敲了敲谷莠子的脑袋,无奈地笑笑。

谷莠子偷偷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男子摸了摸谷莠子的头,而后起身,往古谷伸出手,微微俯了俯身子,道:“先生你好,我是镇长道兰。”

很精炼,正如他的胡须。可是,骗人的吧,这噶哒不该是个归隐的大叔图书管理员么,或许是业余爱好,不过这爱好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古谷思绪漫天飞舞。

“……波风水门。”古谷犹豫了下,顿了顿,伸出手,和道兰握了握。其实,古谷本想脱口而出的,是另一个名字,可鬼使神差地,古谷却报上了四代的名头。

“想必先生是位浪客吧。”道兰有些小心地询问。

古谷哑然失笑,就算四代的英姿着实无愧金色闪光的名号,可说实话,现在的古谷很狼狈,近一年的丛林生活让古谷颇有些野人的风范。

满脸的胡渣和几个月来因疯长而无比凌乱的头发,还有那破损地不成样子的白袍都已经泛黄,完全望不出本来的颜色,这还是后来身边因为有个温柔的女人,多少帮忙打理过,才尚能入目的,若非如此,怕是真的与野人无二般了。

古谷心说,这副尊荣,说是乞儿也不为过,说是浪客,真算是客气。

得亏谷莠子没嫌弃,不然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古谷默默地想,话说谷莠子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之前那个浸没在窒息的孤独感里的女孩和现在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分明是两个人。

一旁的谷莠子已经趁着两人谈话的间隙,蹑手蹑脚地行到一个书柜旁,从怀中抽出一本书,轻轻地放了回去。想必是<<美人鱼>>吧,让她哭得稀里哗啦的那本。

谷莠子放好了书,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便发现古谷正在看自己,皱了皱眉,做了个鬼脸。

古谷收回目光,便听到耳畔传来一声轻喊:“道兰,书还了,要走了。”

“恩。”道兰简单地应了句。

古谷这才重新望向道兰,道兰静静地望着他,等他回神,毫无疑问,道兰发现了古谷的走神,于是没有顺着话头一直讲下去,甚至没有一丝不耐,只是在等,等古谷回过神来,继续两人的交谈。

想必若是古谷神游天外,道兰能默默陪古谷站个一天吧,真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

古谷有些尴尬地笑笑,道:“镇长客气了,不过确是无家可归。”

“谷莠子甚少会在人前这般调皮。”道兰淡淡看着古谷,莫名的眼中似乎添了几分悲悯,“先生是个温柔的人啊!”

“呵呵,”古谷有些尴尬,第一次见面就被夸是温柔,这位夸奖的人还是个男人,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

“镇长,冒昧地问问,谷莠子有个怎样的家庭?”古谷没有接道兰的话,却是问出了心中疑惑多时的问题。

“谷莠子吗?”道兰轻轻叹了口气,“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谷莠子五年前不知被谁丢弃在镇子门前,后来就被镇子收养了,前几年算是吃千家饭熬过来了,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谷莠子住的几户人家发生了些倒霉事,渐渐地就有了流言,说是谷莠子带来了诅咒,后来也就没有人家愿意继续收养她了,甚至连与她一般大的孩子也被家人约束,不与她一起玩耍了。”

道兰顿了顿,似乎有些感伤,“我本想将她收养家中,可这孩子却是要强,哀求我为她寻了一处居所,自此一个人生活,可她毕竟只是个孩子,我只好常常过去帮她料理生活,只是她本来就是沉默的孩子,自此过后,变得更消沉起来,还好有位大爷愿意为她留碗拉面,她也还愿意与我们亲近,可也只愿与我二人亲近了。”

古谷漠然,这样一个女孩却有如此悲伤的过往。

“谷莠子是个聪明的孩子,”道兰接着刚才的话语,“会被这孩子喜欢的必定是个温柔的人啊,先生既然无处居住,不如姑且暂居此处,谷莠子也能多个亲近的人。”

古谷神思一下子飘飞起来,道兰一语既击中了古谷的命门,古谷此刻最渴望的,便是一个安定的家。

古谷颠沛流离了近一年的时光,却总觉得像是很久,久到过去世界的记忆都渐渐模糊,久到像是过了一生。

流浪的日子也有会有喜悦,会有憧憬,甚至是温馨。可更多的,却是彻尾的寂寞,令人发狂。

道兰静静地等待古谷答复,依旧没有一丝不奈。

“那就却之不恭了。”古谷强压着心里的愉悦,连忙应了下来。

或许,天堂本该就是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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