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空洞无力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个女人,但又含混不清、音调奇怪、节奏拖沓,好像是噩梦中的呓语,“你这…个…狐妖,为何不…不一起来…吃这…个人,却帮…他…可恶…可…恶…”
这棵树根上长满了玉罗刹蘑菇的老树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玉白色的形状,黏糊糊的一团,好像是从老树的裂缝里流出来的粘液,似乎是一个女人,但又不完全,因为手臂和身体没有完全分开,肘部和躯干还连在一起,小臂伸出在躯干外面,但手上黏糊糊的还没有手指,脸上五官非常模糊,脑袋歪在左肩膀上面,左脸和左肩黏在一起,下巴也还和脖子融合在一起,而腿根本没有,腰部以下都在树干里面。随着这个怪物的出现,这棵老树也开始动了起来。
小白狐对着玉罗刹怒目呲牙,“放开我的朋友,否则我会把你这没成形的蠢蘑菇精烧成灰!”
陈雄威刚看见玉罗刹的样子,恶心的差点吐了,不过小白狐的声音让他马上恢复了理智,他拔出砍柴刀,用力地连砍三刀,把缠住他左腿的一根小臂那么粗的树藤砍断了,这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发出低沉的哀号。这个苍老的声音一边哀号,一边还在哀求:“放过我吧,别伤害我,别…别砍我,也…也别烧我…我好怕疼啊!”
玉罗刹骂道:“住…嘴老…东西…住嘴…”
陈雄威和小白狐趁机转身就跑,可是地下的根须钻出泥土与腐叶,上面的树枝低压下来,和钻出地面的根须交织在一起,挡住他们的退路。
陈雄威挥刀猛砍,可是仅仅一把破柴刀,要砍开这么多手臂粗细的树枝与根须,谈何容易?而且每砍一刀下去,那个苍老的声音都会凄惨的哀叫,令陈雄威心有不忍,于是砍了几刀就停下来了。
小白狐喊道:“老树妖,你是被玉罗刹控制了吗?”
那个苍老的声音答道:“是…是啊,我的行动都…都是玉罗刹大人控制的,我并不想杀…杀你们呀…别砍我了…我疼…疼…”
小白狐骂道:“可是不杀你,我们都会被玉罗刹吃掉的。我只能把玉罗刹和你一起烧成灰!”
“别…别烧…,我老树没有害…害你们的心啊,我…我不想死啊,你把树根的蘑菇弄…弄死…,就能杀掉玉罗刹,又能让…让我活…”
玉罗刹梦魇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做…梦我…和你…是一…体的…小狐…狸…也和…我一体…来吃这…人…吧…”
陈雄威和小白狐都不理会玉罗刹,转而去观察树根的那些蘑菇,也许用砍柴刀把这些蘑菇尽数剜去,就能致玉罗刹于死地,还能保老树一命,只是要十分小心,别沾到蘑菇的汁液。
玉罗刹好像看出了他俩的意图,说:“休…想…”
一个小蘑菇在陈雄威靠近准备用刀剜它的时候,突然向陈雄威喷溅出些许蛛丝般的粘液。
“小心!”小白狐尾巴一甩把陈雄威拨开,让粘液射了个空,“呼!”一股火苗从小白狐口里喷向蘑菇,十几个小蘑菇立刻被烧着了,像十几个小人似的在火中嘶叫着扭曲着直到变成焦黑的小疙瘩。老树那苍老的声音也发出凄惨的声音,“烫…烫…烫!”同时整个树身都微微颤抖着。
小白狐准备再喷几口火,把剩下的蘑菇都烧死,发现剩下的蘑菇全都像肉虫子一样缩回到老树的树干里去了。
“小…狐狸…心…肠太坏…了,帮…人…来杀我…我只…好…把…你…们两个…都吃…了…”,玉罗刹愤怒地说。当然这“愤怒”从语气上根本听不出来,如果不是非常非常仔细地去听,都没人知道它在咕哝些什么。
老树说:“玉罗刹大人的蘑菇,可以缩…缩进我的身体,又…又可以在我身体的…任何…任何地方长出来,要…要小心。”
“那我就多吐一些火,把整棵树都烧掉。”小白狐恶狠狠地说。
“但我是无…无辜的啊,你不应该杀…杀我啊。”老树惊慌地哀求。
这时陈雄威头上的一根树枝长出一颗蘑菇,并向陈雄威喷出粘液。陈雄威此刻已经有了准备,长期的圆屋训练使他的敏捷与反应都足以避开粘液。可是蘑菇层出不穷,在这树笼里面,上下左右随时都会冒出蘑菇,向陈雄威和小白狐喷射粘液,只要碰到一点,就会皮肤溃烂而死,所以情形相当危险。
老树还在一旁后知后觉地提醒着:“后面冒…冒出来了!左…左面也有一个!…”它说话的速度远远慢于陈雄威与小白狐,等它提醒的时候,这个方位出现的情况早就过去了,所以不仅起不到提醒的作用,反而成了干扰。急的陈雄威和小白狐异口同声地叫道:“闭嘴!”
“闭…嘴…”玉罗刹也不耐烦地骂老树。
小白狐忍不住一口火喷向玉罗刹喷去,玉罗刹立刻缩回到树缝里去了,火团点燃了树皮,老树又哀号了起来。不过这密林里面湿气很重,空气也不流通,所以一个火团只能把大树烧一个伤口就慢慢熄灭。
陈雄威觉得这样下去难免有失,就大喊起来:“玉罗刹,只要你答应放小狐狸走,我让你吃就是了。”
小白狐大喊:“不行,我不想死,也不准你死!”
“听我的,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愿意给玉罗刹吃。”陈雄威一面说,一面朝小白狐眨眨眼睛。他是想用这些话骗玉罗刹终止连续不断的喷射毒液,拖延时间。如果玉罗刹同意让小白狐走,就要小白狐去叫谭先生,自己靠灵活的身法支撑半天左右应该没问题,他就不信等到自己累了,玉罗刹还不会累。
“不行!不行!我不让你死,你就不准死。让我多吐几口火把这玉罗刹连老树一起烧死吧!”,小白狐似乎完全没有领会陈雄威的意思。
“但我也不想死啊!你不能烧死我,因为我也不想杀你呀…,我不杀你,你就…就不该要杀我…”老树又哀痛的叫起来。
陈雄威说:“别吵了,玉罗刹,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你告诉我,如何被你吃掉吧?我愿意被你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