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已经堆好了,莫千逍张开双臂抱着自己的父亲,只有在下雪的时候他的父亲才不会那么严厉,而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抱着自己的父亲,所以,每当下雪,他都想黏在父亲的身上不下来。
“娘,咱们打雪仗吧。”莫千逍叫道。
莫彩云坏坏一笑,捏起一个雪球扔进了莫千逍的怀中,莫千逍哇哇大叫,从药千秋的怀中挣扎下来,随便握了个雪球就追了过去。只是,雪球还没有扔出去,那群人又来了。
莫千逍猛然惊醒,跪在地上喘息了许久,将脑袋埋在草里,无声的哭泣。这个梦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做过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又梦到了,或许是大仇得报后的放松,他以为梦中的情形会变的美好一点,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算报了仇,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他都无力改变什么。
半晌后,他擦了擦脸上的泥土与泪水,强忍着再哭下去的冲动,自语道:“原来,一切还是那个样子,我以为只要我杀了那些人,你们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原来,并不是这样的,爹、娘,我想你们了!”
如何不想,怎能不想!
在仙武大陆,所有仙道武道的门人都知道,最让人无法抵抗的武器只有太昊剑,这柄剑能使得魔国不敢太过放肆,这柄剑能使得太昊神朝屹立在仙武大陆之上,传说这柄剑是天道仙朝的克星!但,这柄剑对莫千逍而言,远远不及思念带给他的创伤!如果没有那场杀戮,他如何会这般思念,如果没有那场杀戮,这种思念会成为一种享受!但,就是因为那场杀戮,思念变的那么恐怖,他渴望见到他的父母,却又不敢面对他的父母,因为,这场梦到最后,总会以悲剧而收场。
思念使得莫千逍再次昏死过去,梦中他或许还会见到他的父亲母亲,只是,这种情形既是他想要看见的,又是他最不想看见的,在没有复仇之前,在他年少的时候,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一场没有血色的梦,在梦中他可以跟自己的父母快乐的玩耍,直到他累。
清晨时分,顾北狼想来,看到玉鸾后连忙问道:“莫千逍呢?小武呢?我的兄弟呢!”
玉鸾摇头不语,顾北狼高声嘶吼,身子闪动几次去到了极阳武院之外。放眼一看,原本被血染的地面已经变的像平时一样了,而那些尸体也不见了。
“莫千逍!”顾北狼大喊,只是没人回应。
李玉贤走到顾北狼的身边,道:“回去吧,那小子没事的。”
“你放屁!他怎么可能没事,他杀了那么多人,谁能放过他!”顾北狼喊道。
平时李玉贤也不介意顾北狼这么对他说话,更不要说是现在了。他解释道:“最后太昊分身出现了,他没有杀莫千逍,只是让他去了防线,如果不出意外,三年后,他会回来的。”
顾北狼眼中一亮,道:“我也去防线!”一开始顾北狼想去的是杀戮门,因为那里的少年在训练三个月后就会被送到防线。杀戮对他来说不是罪孽,是种享受,而既能肆无忌惮的杀戮,又不被追究的只有防线。
李玉贤道:“现在你哪里也不能去。”他知道说服不了顾北狼,是以强行将顾北狼禁锢,而后带回了绝生门,去到极阳湖边,道:“当你能冲开这道封印的时候,随便你去哪里。”
顾北狼怒道:“你想淹死我!”
李玉贤笑了笑,道:“死不了,在湖底好好修炼吧,我会给你送饭的。”说到这里,他恼怒道:“怎么看起来你才是师父?”见顾北狼张开了嘴巴,李玉贤一掌将他击入湖底,继而淡淡自语:“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嘿,只要血魔岛事件结束,天知道太昊神朝会出现多少真正的年轻天才。”
陆显阳跪在宗明的身前,态度诚恳的说道:“师父,我没错,小师弟有困难,做师兄的一定要帮他。”
宗明黯然道:“你起来吧,一些事情是不能用对错来衡量的,昨夜若非绝生门主强硬的压制住了药悲道,你们都会死。”
陆显阳没有说话,偷偷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西门朝山。西门朝山双眼微闭,呼吸均与,好像已经睡着了。而宗明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弟子是真的睡着了,无奈摇头,道:“修炼不能落下,你们应该也知道,莫千逍没有性命之忧,虽然谁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踏入禁忌而不死,但活着就好。据赐死长老说,他要去防线。”顿了顿,他再次说道:“你们也不用着急,等炼化了盘踞在体内的魔气再去防线也不迟。”
“西门,别睡了。”宗明喊了一声,看着迷迷糊糊的西门朝山,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还不带着杀戮门的弟子去防线?你这杀戮门主是怎么当的?”
西门朝山应了一声,道:“之前不是有人负责吗?带新人太麻烦了,我直接去防线吧,或许暗中还能帮小师弟几次。”想了想,他突然摇了摇头,自语道:“现在我不能帮他,就算他还死不了,体内的真气也不多了,弄不好连丹田都废了。如果他不能重新点燃奋斗之火,活着也废了。”
西门朝山说的都是实情,等莫千逍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丹田就跟块石头一样,经脉像极了干涸的河流,真气就像沙漠中的雨水一样,不是没有,而是极为稀少。不过他的身体倒还算可以,那大成的魔身就算如何跌落,也远比寻常人强壮。
晃晃脑袋,奔着一个方向缓缓前行,现在他不想被皓月城的人看到,因为他知道,现在整个皓月城的人估计都在恨他,一来因为天下药行在皓月城的口碑不错,二来,能住在皓月城的人不是富人就是重臣,他们与天下药行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药济世一死,他们的利益也在无形中受到了冲击。
离着皓月城最近的城镇是新月城,也是一个极为繁华的城镇,走在街上,耳边传来的都是指责,行人认为莫千逍不能因为个人的一点小恩怨就差点血屠了天下药行。还有人说莫千逍眼界太小,如果天下药行真的被灭,最高兴的应该魔人。
对于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莫千逍也懒得理会。走到一个酒馆内,随便要了几个菜,然后拿了几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小子,我怎么看你很像一个人啊。”莫千逍抬头看着那个巡城卫,淡然说道:“我就是莫千逍。”之前他改头换面大部分原因是为了避开天下药行的追查,现在大仇得报,他感觉也没有必有藏头藏尾的了。
那巡城卫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要将腰间的短刀抽出。莫千逍笑了笑,道:“回去吧,既然我能血洗了天下药行,也不介意血洗一两个巡察司。”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能血洗天下药行,而且惊动太昊分身的人,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巡城卫可以招惹的?只是这巡城卫也听说莫千逍现在已经很虚弱了,他还真不想放弃这次飞黄腾达的机会。
“回去吧,就算莫千逍变的多么虚弱,也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招惹的。”一个阴柔的声音传来。
巡城卫扭头一看,连忙行礼,道:“巡察使,您来了!”
莫千逍看了一眼这个一身白衣,面容姣好的男子,道:“你想陪我喝酒?”
那人也不介意,点点头,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才开口道:“在下公孙鞅,担任新月城巡察使一职,按理说我应该将你抓起来,不过既然连徐汉军都拿你没有办法,我也不自讨没趣了。”
莫千逍笑道:“现在我体内几乎找不到真气了,估计你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我。”
公孙鞅赫然一笑,道:“那我试试。”说话间他伸手抓向莫千逍。
莫千逍面不改色,等公孙鞅的手掌快要碰到他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公孙鞅讪讪的将手收了回来,自嘲道:“我就说我打不过你吧。”
“来喝酒。”公孙鞅如同小二一般为莫千逍倒上了一杯酒。
莫千逍这才将手中的筷子自公孙鞅的喉咙上撤了回来,虽说他现在体内几乎没有真气,但昨夜与太昊分身一战,渐渐明悟了招式的真谛。现在类似无情篇中的那种招式,他一招都用不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可以用出比之杀生一式还要精妙的招式。所谓的招式,只要管用,就是好的。
公孙鞅暗自松了口气,刚才他的掌式已经将莫千逍所有的进攻路线都锁死了,不想还是不知不觉中就被一根筷子顶住了喉咙。换做别人,公孙鞅丝毫不会紧张,因为没有人愿意杀一个巡察使,毕竟那会惹来无尽的麻烦。不过莫千逍就算了,他连天下药行都敢血洗,想必并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我打算去防线。”莫千逍示意公孙鞅坐下来,而后说道:“有人让我去防线杀魔人,我无法拒绝,毕竟那人比我厉害的多。”
公孙鞅僵硬的笑了笑,道:“我以为你去防线是为了救赎自己呢。”
“我没必须要救赎,因为我做的没错。”莫千逍平静的说道。
公孙鞅没有答话,但附近的一个桌子上的几个年轻男女却不干了,其中一个女子冷冷的看着莫千逍,道:“你没有错?你怎么没有错?难道你不知道天下药行受创,受害的是整个太昊的百姓吗?”
“巡察使,还请你替我把酒钱结了吧,出来的有些急,没带钱。”莫千逍没有理会那个女子,对公孙鞅说道。
公孙鞅连连点头,说道:“我这里还有些金子,您拿着,路上用。”莫千逍也没有拒绝,十分愉快的接过那几锭金元宝,咧嘴笑道:“如此多谢公孙大哥了。”
公孙鞅摆摆手,道:“不用谢,一开始我也没安什么好心,以为凭我破障巅峰的实力可以将你拿下,不曾想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没错了!”那女子见莫千逍没有理会她,是以伙同身边的人走到了莫千逍的身前,怒气冲冲的问道。
莫千逍笑了笑,道:“你问我话,我就必须回答?”
那女子傲然一笑,道:“这是自然的了。”
莫千逍恍然大悟,他点了点头,道:“那按照你的意思,如果我想睡你,你是不是应该自己乖乖的洗干净,然后躺在床上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