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中,虎荡卫士们问道:“叔至将军,我等弃了主公而走,岂不是不忠不义之举?”
“你们懂个屁,主公自有脱身之计,我等留在那里,定为主公累赘。”陈到笑骂道。
人群里垂头丧气的听到这话,一个一个打起精神都谈论起来。
山寨之中,自然剩下了王烨一人。
主厅之上只有张凝儿与王烨两人,王烨先开口:“小姐身手不凡,烨佩服非常。”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张凝儿谦虚道。
“银针之术,奥妙非常,这世间恐小姐一人会此法,怎会是雕虫小技呢?”王烨笑道。
“果然是王子炎,竟然知晓这银针之妙。”张凝儿说道,心中不由赞叹。
正在这时,门外一名黄巾喽啰推门进来,连滚带爬的跪在了张凝儿面前,惊呼道:“圣女,道祖久病复发,驾鹤西去了!地公将军依然接了帅印,不日即刻攻伐洛阳。”来得正是张角的亲兵。
“啊?此话当真?你且退下吧。”张凝儿一挥手,只见她好似丢了魂魄一般,缓缓瘫在地上。脸上痛苦万分,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从一双美目中滑落。
王烨听罢,心中一惊,书里不是就说张角在征战途中,暴病而亡,这是真的?
再看张凝儿,哭的是梨花带雨,突然从地上爬起扑到王烨肩上,泪水浸湿了王烨的肩头。
王烨看着张凝儿丧父之痛,手不由得轻拍玉背,安慰道:“人总有死的一天,你等修道之人不是称这是化羽飞升,驾鹤西去吗?节哀顺变啊,哭坏了身子可不好。”
张凝儿顿时停住了哭声,抬头看着王烨,呜咽的问道:“现如今家父已去,我该如何是好?”
“这?是啊,这如何是好?”这可把王烨问住了,看着怀里张凝儿面带梨花的娇容,王烨不由心中一动,暗道:不想这妖女,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我那二叔定然已经接管全军,三叔向来与他不和,定然要从兖州赶来与他争夺兵权,太平道定然要覆灭再二人之手。只可惜家父的基业……”张凝儿说道此处,又哭了起来。
王烨心中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在他看来,此时的张凝儿只是一个失去了父亲,悲痛万分的小女孩,无依无靠的。他搂再怀里,不停的安慰。
阳翟城上一名老卒打着盹,突然被一阵马嘶吵醒。
他低头一看,言道:“这便是将军的墨狮子啊。真是神骏非常!”
年轻的兵卒问道:“老哥,这马回来了,咱家将军呢?”
老卒光顾着欣赏无墨,把这茬儿忘了。一拍脑门,赶忙说道:“快,去侯府叫人,我去牵马。”
老卒走到无墨跟前,还没碰到无墨,无墨竟然用头撞倒了老卒。
不一会儿,郭嘉带着几名家将就来到了城门前。
“主公难道遭遇不测?”郭嘉紧锁眉头,自言自语道。
再看看摔倒的老卒,问道:“只有这一马儿归返?”
“先生,是啊,这马脾气还挺大。哎哟。”老卒揉着肩膀说道。
“你们可知平日里谁喂养这墨狮子?”郭嘉转身问几个家将。
“是个姓马的老儿,处了主公跟他,谁都近不得这墨狮子。”一名家将回答道。
“把那老儿叫来。”郭嘉吩咐道。
少时,马孝匆匆赶来。走近无墨跟前,无墨看见老头,欢实的打着响鼻。
马孝附耳过去,无墨低鸣几声,马孝点点头,然后走到郭嘉跟前。
“先生,无墨单骑而归,定然是主公有难。若先生信得过我,便率领人马随这马儿前去搭救。”马孝说完,施以一礼。
“哦?当真如此?”郭嘉问道。
“断然如此!”马孝说道。
郭嘉凝神,心道:如今不知主公下落,倒不如姑且一试。遂点起兵马准备出发。
与其说郭嘉相信马孝,倒不如说他相信这墨狮子。
无墨不耐烦的原地打转,等着出发。
只见郭嘉穿起一套轻皮甲,腰上是玄铁剑。身后五百精锐虎荡,雄姿勃发。
一声令下,准备出发。
这时,只听一声惊雷般的吼声:“军师,俺周仓也要前往!”
周仓一身黑甲,提着双锤,两脚生风赶到了队伍前边。
“元烈,好生守住城池。不可造次!”郭嘉看看周仓,说道。
“哎,军师,有元俭在此,不用担心。主公有难,俺必当前往搭救!”周仓一脸正气道。
“好吧,我也拦不住你。那就走吧。”郭嘉摇摇头,说道。
“我来给你们探路,哈哈!”周仓爽朗的笑道,大步流星的走在最前面。
无墨长嘶一声,四蹄翻腾,飞疾而走。周仓紧跟着,可总无法并行。
陈到一行人也往阳翟而回,突然一名斥候耳朵一紧,便趴在地上听了起来。众人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陈到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四五百人吧!有人有马!”斥候回道。
“弟兄们,准备。”陈到一声令下。
众人埋伏在周围的山丘上,草丛里,静观其变。
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匹黑马,后面还跟着个黑汉。
陈到一见无墨,心中先是一惊。又见周仓,又是一惊。站起身来喊道:“周大哥,叔至在此!周大哥,叔至在此!”
“小叔至这么再这里?哎,畜生,先停下!”周仓朝无墨喊道,不想无墨真站住了。
周仓走近,定睛一看,说道:“哟呵。小叔至如今都会伏兵了?”
“让大哥见笑了,弟兄们,是周仓将军,都出来吧。”陈到叫喊道。
“你在此做甚?”周仓拍拍陈到的肩膀问道。
“周大哥又到此做甚?”陈到反问道。
“不对,你应该陪着主公啊!你怎么带着弟兄们跑到这里了?主公呢?主公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了?要是主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说着,举起拳头就打向陈到。
“元烈,不可!”郭嘉翻身下马,制止了周仓。
“先生,先生救我。”陈到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朝郭嘉呼救。
“叔至,你且说来,主公现在何处?”郭嘉问道。
陈到如此这般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郭嘉点点头,然后说道:“若是主公能脱身,我等理应接应主公。众将官听令,随我前去接应主公。”
“诺!”众人齐声道。
山寨里,王烨已经把张凝儿安慰的开开心心,眉开眼笑了。
“好了,替我解开这银针吧。”王烨笑道。
“不。你要跑了,我该当如何?”张凝儿秀眉紧锁,摇摇玉首。
“我都答应了,替你夺回兵权。”王烨急道。
“哼,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说道底,那张宝,张梁是我的亲叔叔,虽然已经各自为战,可还是属于我太平道。你要是跑了,再来与我作对,得不偿失呢!除非你再答应我一个条件。”张凝儿托着王烨下巴,娇媚的说道。
“好,你说吧。我答应!”王烨咬咬牙,说道。刚说完,王烨就后悔了,看张凝儿的样子,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你娶了我吧!”张凝儿一脸严肃的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王烨一脸茫然,问道。
“讨厌,行不行吧?不行就永远动弹不得。”张凝儿转过身去,不理王烨。
“某虽不才,可也是堂堂大汉君侯,岂能娶你这个贼寇,更何况已经与当今公主殿下定下婚姻。”王烨郑重其事的绷着脸说道。
他这么说,一方面是出于虚荣心,另一方面是现代人的观念,忘记了这里是东汉末年,男人可有三妻四妾。
“好,甚好,那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在再杀了那个公主,你们去阴曹地府完婚吧!”张凝儿心中恼羞成怒,娇喝道。
说着,执刀就砍。
王烨眼见如此,不由心中一叹,唉!不想今日竟丧于你手。
刀锋已至,眼见要落在王烨的脖颈。
可是张凝儿怎么也下不去手,心中大叹:莫不是真的?父亲新去,我就喜欢上了太平道最大的仇敌。上苍竟也愚弄于我?
“咣啷”一声,刀便落了地。
王烨睁开眼睛,看着泪盈盈的张凝儿,心中无限感慨,顿时语塞。
只见张凝儿玉手轻抬,朝王烨几处穴道指指点点。
几根银针便扎在了地上。
王烨很尴尬的站起身来,准备搀扶起还在踌躇的张凝儿。
谁知张凝儿一把将王烨推了出去,嘶吼道:“滚啊,以后再让老娘碰上,定杀了你,杀了你……”最后几乎是泣不成声。
“凝儿,不要如此,我答应你。”王烨心中极为难受,还是妥协着答应了。
“还嫌害得我不够吗?你答应了又如何?我若真与你成亲,别的暂且不提,叫先父何以瞑目?”张凝儿依然哭泣着说道。
“这?……既如此,多保重吧!”王烨还想问问刘妤琼的下落,可心中是何等纠结,一拱手,扬长而去。
背后传出一阵阵悠扬而悲愤的哭声,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王烨的内心。
然而,他有太多理由,不能带走张凝儿。
王烨手持金龙贯,怒视将他围住的黄巾喽啰。
“尔等主公已然答应放某离去,若是再强留的话,休怪手中兵器无情!”王烨喝道。
众喽啰跃跃欲试,确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行至寨门,远远望见,无墨四蹄生风前来迎接。
王烨翻身上马,离了山寨,待到山脚下,他双手一抱拳,自言自语道:“凝儿,你多保重。待到事情解决完,我绝不辜负你。”
张凝儿此时两眼无神的靠在寨门前,也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马,又落下两滴泪珠后。
闭紧双眼,再睁眼时,已然振作精神,转身回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