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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4)

“管他呢,现在的精力应该都放在学习上,别人给钱,收下就行,反正想退回去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蓝泽倒是放的很开,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模拟的试卷上。

别人送手机这是好事,自己收下也不触犯法律,想太多反而对自己不利,如果那个人想要自己归还手机,那完完整整的奉上就可以了。

学校的生活又是千篇一律的:到校,交作业,早读,讲试卷,做试卷,讲试卷,吃午饭,午休,做试卷,讲试卷,老师的训诫,晚自习,回家。

蓝泽到家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姥姥和姥爷的喊叫:“起来,你个死鬼,脱了鞋上床睡觉!”

他知道了,是爸爸,他的爸爸回来了。每次都是这样,往往好几天不回家,一定是去酒吧喝酒了。带着很多钱,然后去酒吧,每天把酒当饭吃,白天在酒吧的沙发上睡觉,如果服务员阻止,就再点几瓶酒。久了也就没人拦了,都是常客。实在没钱了,就蹭别人的酒喝。有时候幸运,还能在喝酒的时候碰上一个漂亮的妞,“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真的到了不能在继续的程度就回家,一开门就满身酒气的躺倒在地下。让姥姥姥爷抬到屋里去。

“自己起不来啊,每次都要别人抬啊!”蓝泽已经打开了门,怒视着躺在地上睡觉的男人。

姥姥和姥爷巍巍颤颤的把男人扛在肩上,一步一步迈向卧室。

“姥姥,姥爷,松手!”

两个老人很停了下来,看着蓝泽。

“松手!”

蓝泽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怒气。

男人一下子被摔在地上,痛的嗷嗷叫。

“疼死了!唉?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放学。”

“哦,放学啊,我给你倒杯水。”

男人点头哈腰的去倒水。

“你有力气去倒水,怎么没有力气去干活?去赚钱?回卧室还要人抬?”蓝泽冷哼一声。

“我没本事。”男人说话说得有些尴尬。他的眼还没有完全睁开,显得朦胧。

“你真可以啊,‘没本事’是一个男人应该说的话吗!”蓝泽气的想笑,“你没本事还能喝酒啊,怎么不出去陪酒?我姥姥更没本事,连字都不会念不会写,她都能去捡垃圾挣钱,你瞅瞅你,不会赚钱你别花钱啊!?每次拿着那么多钱出去喝酒?你在酒里淹死算了!”

男人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看着书里的杯子。

“我妈真不知道是怎么看上你的,走了好,你活该!你没钱没势没老婆没尊严你活该!我妈离开我的场景我现在还记得!我在想,我什么没跟着我妈,我在想,为什么我妈那么好心,留下她的父母来照顾你!我问你,你活着有什么意义?你死了都比活着好!”

“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了,我还生下了你啊。”

蓝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人起码也得要点脸啊!

“你他妈今生的意义就是生下我?你一辈子只是为了生下我!?现在我已经成年了,你的职责已经尽完了,你娘的是不是现在的任务是去西天了!”

“小泽,你别说得那么尖酸……”姥姥出来拉着蓝泽,“他好歹也是你的爸爸。”

“爸爸?这个词他也配!我印象中只有小时候才有爸爸,而且当时我还不会说‘爸爸’,当我会说‘爸爸’的时候,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所以那时就没有了,写到现在我依然没有爸爸,以后也是!”

蓝泽也知道自己平时不会这样的,就算同学在怎么嘲讽他,他都不会发怒,他不会跟那种人吵架,可是这个男人,他触犯了自己的底线,深埋在心底的底线。他不是不会骂人,不是不会用语言攻击别人,骂人的话谁不会说几条啊?只是为了自己的形象不说而已。如果你让一个平常不会骂人的人骂自己了,那说明有一个问题:你做人太失败了……

男人垂着眼睛,一步一步的走进自己的卧室,那个充满灰尘的地方,然后盖上被子深深地蒙着自己的头,他不知道被子有几年没洗了,也不知道甩一甩会有多厚的尘土,他就这么裹在被子里睡了。

真窝囊,一生都很窝囊。

“姥姥,姥爷,你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留下来照顾他?”

蓝泽从小就有这样一个疑问,但是从小就被敷衍,到现在也不知道真相,也就不想问什么。这一次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爷爷奶奶呢?他们在哪?还有我的妈妈——你们的女儿?都跑哪去了!”

姥姥和姥爷轻轻地关上了门,看着蓝泽,都不说话。

“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吗?知不知道这很奇怪?两个人结婚,女人跑了,但是岳父岳母留下来照顾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老爸老妈还不知道去哪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扭曲了。我打赌整个中国都没有几例这样的事件!

“你们还就甘愿照顾那个酒鬼?你们为什么不当初就离开我们?”

蓝泽看说了这么多,两个老人都不吱一声,就一步一步的走回了自己的小房间,疲惫的倚在墙上。

今天是周五,然后是七天的长假。这是他们学校的惯例,高考之前七天长假,老师也没什么可讲的了,一切只靠学生的自我调整。名义上是放假,实际上是最重要的七天,在这七天里,学生要调节心理,保证睡眠,自我复习,合理放松。

门外传来姥爷的声音,“蓝泽,明天去旅游,好好放松一下,准备好行李。”

蓝泽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听到姥爷沉重的步子渐渐远去。他抚着额头,大口喘着气。太乱了,一切都很乱。谁都无法自圆其说……为什么突然又去旅游?这么多的钱谁出?

只好将就。

蓝泽匆匆写下他的日记,就冲了个澡睡觉了。似乎有句话:一觉醒来,别有一番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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