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大厅里挤了如此多的人,可却安静得落针可闻,这些个个都身着名牌时装一看就是精英阶层的人士都在各忙各的,他们大多三四十岁左右,要么看手机要么看笔记本电脑,都超有默契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和不管在哪里始终都吵吵闹闹的市井平民果然有天壤之别。
看来梁晨的“金蓉大道之狼华夏巴菲特蓉城索罗斯”之名,并非只是媒体吹吹而已,恐怕已是深入人心,否则不可能吸引到这么多高素质的成功人士前来观战了。
知道韩奇走进了大厅才稍稍引起了这些人一阵议论之声,不过仅仅只持续了大概不到十秒,大厅便又重归寂静。
闵敏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被这么多人盯着,好不自在啊。”
司南却是大大咧咧地一笑:“死丫头你装什么纯,被人看还害羞么!”
闵敏不理司南一语双关的吐槽,跟韩奇道:“奇哥我跟你说啊,现在坐这个房间里的人身家加起来应该可以把半个蓉城买下来了,被这些人盯着奇哥你怕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走到电脑前坐下,韩奇表情淡然。
一番闲聊后,时间便到了九点十五分,集合竞价开始,盘面上个股陆陆续续开始出现了价格。
韩奇并不是什么技术分析人士,这些个股的集合竞价价格对一会儿指数的集合竞价价格以及开盘价会有什么影响,韩奇压根儿不懂,所以十五分钟对韩奇来说挺无聊的。
于是韩奇抬头瞅了一眼早早就到了大厅的梁晨。
只是一眼,韩奇便是眼前一亮。这头发蹭光瓦亮的瘦猴子乍一看跟昨天没什么两样,但若一细看,便可发现其神态气质跟昨天根本判若两人。
戴着蓝牙耳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表情镇定而淡然,一双眼睛时而微虚时而舒展,很是能体现他脑海之中正在进行着非常复杂的推演计算。
这能是昨天那个趾高气昂乱放嘴炮不知所谓的梁晨?
就连一想迟钝的司南这会儿也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疑惑道:“奇哥,这梁晨是不是昨天被爆爽了之后学乖了啊?”
闵敏撇嘴道:“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奇怪啊。”
司南:“那是因为你自己思想龌蹉。”
闵敏:“……”
“不奇怪。”韩奇就笑:“这里这么多蓉城大人物在,要还是昨天那副德行,那可就真是脑残了,收敛点也很正常。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个成熟的操盘手,我们别是小瞧了他才好。”
闵敏这时候说道:“别闲聊了,开盘了。”
九点三十分,指数平开在4910。
另一边的梁晨倒是先下手为强,起手便是五手空单,而于此同时指数开始快速回落。
在昨天,五手已经算是重注了。可是现在经过一轮加仓,满仓变成了二十手,两人的起始资产也从各五百万变成了梁晨九百万对韩奇一千一百万,所以这会儿的五手,已经不算什么了。
闵敏问道:“奇哥你要下手吗。”
“先看看吧。”
今天是六月三号,行情会怎么走韩奇一清二楚,所以相对于这个对决仓,韩奇对今天到场的人还更有兴趣,于是丢下指数不管,扫视起人群来。
可就是扫视人群的这一眼,却让韩奇的呼吸一窒,瞳孔骤缩。
一颗历经两世修炼出来能淡然处事的心突然间仿佛遇火的油,噌噌噌地燃烧了起来,一股仿佛憋屈挤压了几辈子的怒气就要喷薄而出。
在观众席中,韩奇看见了清爷。
那个调动整个蓉城灰色势力围剿韩奇的清爷!
那个指使凶手当着韩奇的面打断司南双手双脚折磨他长达五个小时最后残忍地拧断了司南脖子的清爷!
那个歇斯底里下令致使几十名枪手将韩奇打成了筛子的清爷!
江湖敌手势难共存!手足之恨绵延两世!夺命之仇不共戴天!
因为痛、因为恨、因为伤,韩奇双拳紧攥,因为用力过猛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一丝丝鲜血顺着掌心流了出来。
现在的清爷远没有最后一战时看上去苍老,纵然已是满头银丝,但依旧神采奕奕,尤其是他那一双虎目精光四射,仿佛能将入眼的一切都看穿一般。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觉得他身边三米范围之内的空气都是凝滞的。
就在韩奇观察清爷时,清爷突然也把目光投了过来,四目对视,两人均是一愣。
三秒过后,清爷忽然玩味的笑了笑,跟韩奇点头示意。
韩奇出于礼貌,本也想笑,可是他看着这张前世夺走了自己性命的脸,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时闵敏突然拍了拍韩奇的肩膀,说道:“奇哥别发呆了,这才五分钟,梁晨已经卷走你一百来万,现在我们剩余的资金和他一样,都是一千万了。”
韩奇面色忽然变得凝重,伸出左手食指轻抚鼻尖,眼神阴郁地看着面前的指数,深沉地说道:“知道了。”
“唉?”闵敏闻言一愣,看了看韩奇,疑惑道:“奇哥你画风怎么突然变了?”
闵敏的观察力也算是极为敏锐了。
一眼看去,韩奇的画风的确是变了。
从闵敏认识韩奇开始,韩奇脸上似乎永远不变的那股淡然淡定突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
一种给人以极大压力的严肃。
韩奇没有回答闵敏的问题,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把位置让开,用不可置疑的口吻说道:“来,你坐下。”
若是以往闵敏定然会吐槽两句加上问一下为什么,但此时闵敏在这个突然变得好像不认识的男人面前,竟被他的气场压抑得无法自己,只能乖乖坐下。
换人之后,观众席上的观众们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但依旧很快安静了下来。梁晨对此亦是眉头深皱,压低蓝牙耳机低语了好一阵。
不过他说了什么,又是跟谁说,便无可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