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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三峡辣妹子——记重庆市涪陵辣妹子集团公司总经理万绍碧(1)

李世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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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共青团中央授予“全国农村青年致富带头人”、中华全国妇女联合会评为“全国三八红旗手”、中国特产之乡组委会评为“优秀企业家”,拥有“全国轻工行业劳动模范”、“重庆市首届优秀企业家”称号,同时担任涪陵区人大代表、涪陵区工商联副主席、中国民主建国会重庆市会员的重庆市涪陵辣妹子集团公司总经理的万绍碧,是三峡库区妇女界的一颗耀眼的明星,也是在市场经济大潮中劈波踏浪、披荆斩棘、万难不屈、拼搏奋进的先进典型,更是一位崛起于普通农家小院的草根英雄。

生于1963年7月的万绍碧,为她钟爱的辣妹子集团的发展已经摸爬滚打了10多年,而她参与榨菜加工生产的经历,从6岁多到榨菜厂剥菜头、穿菜块算起,已逾40余年了。她常说,是榨菜影响了她的人生,是榨菜改变了她的命运。作为中国特产涪陵榨菜传统制作技艺传承人,的确与榨菜有不解之缘。涪陵榨菜本是农家佐餐调味的小菜一碟,作为商品流通百多年来,这碟小菜从乡村走向城市,从川江冲出夔门,从中国走向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其中多少岁月沧桑,多少尘世风雨,多少美好回忆,多少荣辱兴衰……万绍碧和先辈们比起来,算是赶上了改革开放好时光。但要把一碟小咸菜做成大产业,从小作坊到大车间,从风味小吃到名特产品,从创立品牌到做成名牌,万绍碧这些年来的确付出了太多太多,包括智慧和汗水,青春和年华。

万绍碧身材修长,皓齿星眸,干练果断,又亲切随和。既有农家女的朴实本质,又有商界精英的敏锐强悍。在众多场合,她都是快言快语,往往给陌生人的第一印象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风梳头、雨洗脸的乡村生活,让她爽朗、乐观,坦诚阳光;苦里生,苦里长的草根经历,让她勇敢坚定,外柔内刚。她孝亲敬友,侠骨柔肠,尤其是对弱势群体,对公益事业,总是尽力施以援手;但对路见不平,她却拔刀相助,对奸佞之徒,她则睚眦必报……而辣妹子,既是企业品牌名称,又蕴含了万绍碧某些性格特点。一个“辣”字,韵味十足。这个字若与男人沾边,多半会让人联想到“心狠手辣”之类,让人谈虎色变。但形容女性,尤其是年轻女性,却有精明强干、能干泼辣的意蕴,多含褒扬之意。《红楼梦》第三回中,当那位“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的林黛玉来到贾府,贾母向她介绍王熙凤时说:“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辣货’,南京所谓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贾母对王熙凤是九分爱怜一分贬谪,这大约是“辣妹子”一词的源头。后来,人们习惯地把性格泼辣、做事风风火火的年轻女性称为辣妹子。

不过,辣妹子作为商标名称,并非万绍碧的创意,也不是受歌星宋祖英那支唱红大江南北的同名歌曲的影响,而是偶然得之。

那是1995年的春天,万绍碧还处于创业之初,她租赁一个倒闭的榨菜小厂房生产贴牌榨菜产品,利润微薄。更重要的是,贴人家的商标名称销售产品,有寄人篱下的感觉,限制了企业的发展壮大。那时,小小的涪陵,竟有200多家榨菜加工厂,商标名称也多达五六十个。有点儿乱花迷眼,群雄逐鹿的景象。但多数对手加工作坊设施落后,产品质量不高,万绍碧要想把企业做大做强,必须要有自己的商标名称,否则什么都无从说起。给自己产品冠名,说简单也简单,随便取个名字也可以。但万绍碧深知,一旦给自己产品冠名,就应该让它发展壮大,预留足够品质特色空间。要遵循食品商标规律,既具有文化内涵,又琅琅上口,音节响亮,令人遐想,引人入胜。必须深思熟虑,宁缺毋滥。那时,企业草创,百事待举,生产加工,资金运作,市场营销,万绍碧整天忙得团团转,可以说身心疲惫。正当她为产品冠名而日夜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件偶然的事件发生了。

一位南京的客户专程来涪陵考察万绍碧生产榨菜工艺流程状况,选择寻找长期合作供应商。有朋自远方来,万绍碧当然不能怠慢。她带客户走进包装车间,热情地介绍小包装榨菜生产流程、质量检测、产品特点、卫生指标等。这时,她发现一个计量操作女工动作非常迅速,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凭着自己先前在两家国营榨菜厂当过多年质检员和质检师的经验,担心这么快的速度难以保证每袋分量的准确性。于是她走过去验称了好几袋产品,几乎每袋都差规定数量3克。标准为每袋100克,允许略多于100克,但绝不准少于100克,行业语言叫允许正偏差,不允许有负偏差。因出现负偏差就是欺骗消费者,这是万绍碧多次强调过并作为诚信经营的试金石来对待的大是大非问题。今天,这位计量员居然在客人面前明目张胆这样蛮干,今后何以取信于消费者?快言快语的万绍碧顿时火冒三丈,当着那位客商的面就对那位计量员狠狠批评一通,并对那位计量员进行了严厉的处罚。计量员是位年轻的姑娘,当场就哭了起来,场面顿时变得十分尴尬,整个车间气氛非常紧张。幸亏南京那位客商上前打圆场,对双方都进行劝阻,才使尴尬的局面得以缓解。走出车间,那位客商笑着对万绍碧说:“你还真敢当着我出家丑呀。这些年来我走南闯北,见的事可多啦,有的人千方百计遮丑掩丑弄虚作假哩。只有你让我从内心里佩服。我看,干脆把你们生产的榨菜叫‘辣妹子’吧!”万绍碧一听,顿时豁然开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就决定将产品命名为“辣妹子”。如今,经过近15年的奋斗,“辣妹子”榨菜已获得“中国名牌产品”和“中国驰名商标”两项殊荣。

中国人自古以来讲究“仁义礼智信”,并有“人无信不立”,“言而不信,行之不远”的说法。社会上所有的贪污腐败、假冒伪劣,无一不是恬不知耻,谎言欺世。诚信被打折后,社会秩序、人际关系、商品买卖都变得畸形而复杂。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繁荣发展,思想文化价值的提升,越来越多的人已经认识到诚信是推动社会健康发展的巨大力量,也是人世间最宝贵的无形财富。重建诚信业已成为人们的普遍价值取向。管子说:“诚信者,天下之结也。”“结”者,凝聚力、公信力、影响力,人际关系的连心桥也。辣妹子集团的发展壮大,其内在灵魂,靠的就是“诚信”二字。

还是创业之初,万绍碧生产的榨菜刚在广东沿海有点影响,突然接到深圳一位经销商的电话投诉,说她们的产品质量出了问题,要求退货。这天她的丈夫刚好出了车祸,头部受伤,但为了弄清产品真相,夫妇俩第二天即飞赴深圳。几天忙下来,丈夫的伤口已化脓,结果出质量问题的榨菜并不是她们生产的,简直虚惊一场。那位经销商大为感动,立即送她丈夫进当地医院治疗,以后也成了真诚的商界朋友。

诚信,本属常识范畴,对个人,是道德底线;对单位,是社会形象,对企业,是发展内生力。同样是食品加工企业,三聚氢氨事件、瘦肉精事件,可叫一些巨人型企业轰然坍塌,追根溯源,这些企业还是在诚实守信方面让病毒腐蚀了筋骨和血脉。古人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今天看来,并非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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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个人的经历,无论轻重大小,都从自己的角度承载、填补着群体的历史。

一个年产值数亿元的农产品加工销售企业的掌门人,万绍碧的人生经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民营企业家成长创业的艰辛道路。她不像某些人那样有深厚的权力背景或人脉,更没有像某些人掘第一桶金时靠钻政策的空子获取非法所得,她是靠自己的诚实劳动和聪明才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万绍碧生于重庆市涪陵区清溪镇老场后面的万家院子,这个村也叫万家村。据族谱记载,清溪场的万氏家族,是“湖广填四川”时由湖北迁入的。“挽草为界,指日为畋”,如今这个家族在这里休养生息达300多年。从入川始祖算起,已经历了十多辈人了。万家院子离场镇不足1千米。赶场天场镇的喧嚣声隐约可闻,买卖东西方便。院子坐东朝西,背倚层层叠起的缓坡,坡顶即是石牛山。左边是那条清溪河,平时清澈见底,因以为名。秋、冬、春三季,溪水静如幽潭,色如碧绸。它从石牛山后面的合兴乡九曲回肠缓缓而来,沿途接纳大小溪流和悬泉瀑布,一路浅吟低唱,不卑不亢。一遇崖坎或陡滩,溪水立即飞珠溅玉,或成莲花,或呈羽箭。这溪沟是女人濯衣,小孩戏水,老人钓鱼的好地方。万绍碧的童年,与清溪河相依相伴。那两岸的青树翠蔓,那大小的卵石沙滩,还有酸果、野葛、螃蟹、点水雀、布谷声……都给她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但一遇夏日山洪暴发,溪水陡涨,清溪变成黄龙,奔腾咆哮,浊浪排空,挟沙裹泥,摧枯拉朽。昔日温柔羞涩的一汪碧流,瞬间成为一头发怒的猛狮,钻头不顾尾地腾挪翻卷拼命似地扎进长江,被偏西方向滚滚而来的大江吞没……那种暴怒恣睢的感觉,万绍碧心中的印象是天地无常,人生渺小,命途多舛!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清溪河水的清澈、雄浑,清溪山水的生命张力,仿佛都流入了她的血脉。

万家院子一旁是层层叠叠的梯田和坡土,黄沙或油沙土壤,地力肥沃,庄稼旺盛。田种两季庄稼:夏种水稻,冬植小麦或油菜。土也种满种尽:夏点包谷套红苕,间种杂豆南瓜、豇豆、辣椒、茄子……冬栽榨菜。但在万绍碧童年记忆中,这片如油浸润过的土地是苍凉的,苦涩的,乡亲们一年四季在地里拼命劳作,耕云播雨,披星戴月。口号冲上云天,汗滴禾下土,秋收过后,交完公粮统购之外,每家社员只能分到很少的粮食。饥饿,成了生活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万家老少三辈七八口人,除了她兄妹四个外,还有年迈多病的祖母。父亲在国营榨菜厂工作,祖母卧病在床,全家只有母亲一人起早贪黑挣工分分口粮。本来工分分值极低,母亲一人挣工分养活全家老少,那点口粮更是杯水车薪。万绍碧至今记得,有一次生产队分粮食,她高高兴兴地挑着萝篼去运粮,结果因母亲挣的工分少,这次分粮根本没她家的份。在众人讥笑或同情的目光中只得空手哭着回家。那种屈辱和失望,对于还是中学生的她来说,是刻骨铭心的伤痛。父亲工资极低,但他是孝子,牙缝中节约的钱几乎全部用去为祖母买药治病了,根本无法对家里缺粮有什么资助。厂里有时打牙祭,他也舍不得吃,将几片肉带回家让老人孩子共同分享。因长期缺粮,导致冬春两季多数时候每天只能吃两顿饭,而且主要是粗粮混野菜煮的稀饭。即使过春节,家里也难有香肠腊肉之类的荤腥,能够吃上一顿饱饭是童年时代万绍碧的最大的愿望。饥和馋像两把利刃在万绍碧的童年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或许就是这清贫生活给万绍碧种下立志改变现状的种子,为她后来大展宏图打下了思想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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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源自热爱,热爱植根于自由心性,这是社会进步的源头,也是个人成才的重要因素之一。

万绍碧苦涩的童年是在边读书边劳动中度过的。7岁时,开始利用课余时间到清溪菜厂剥菜头、穿菜串,挣钱添补家用。她的左手指上至今留有一个伤疤,那是她伸手去抓菜头时,另一位小伙伴以刀尖扎菜误伤的。那时穿菜头(剥菜头)工钱是三分钱一串,一天累下来,有几角钱的收入,她已非常知足。后来读小学,中学时,尽量在假期或放学后替妈妈干活,打猪草、割牛草、挑水、煮饭、洗衣……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时的万绍碧聪明、能干、任性、好强、嘴不饶人、打架敢上,颇有几分假小子气魄,是那一带的娃娃头儿。

高中毕业后,差点分考上大学,为了早点就业,减轻多子女的家族负担,万绍碧和许多同龄人一样,17岁时顶替父亲进了国营榨菜厂当了工人。1980年至1990年,她先后在涪陵珍溪榨菜厂和涪陵北岩寺榨菜厂当了10年质检员。1991年至1995年任涪陵榨菜集团公司生产科总质检师。1995年12月至1998年1月任涪陵榨菜集团公司海椒厂厂长。这10多年的从业经历,让她能熟练掌握传统榨菜工艺技术特点,积累了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

丈夫在一个文化单位工作,她为国有企业管理干部,按说,这样的小日子也可以平平淡淡过下去,但一件事情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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