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之弦每天都提前二十分钟到公司,换下衣服,打开电脑,检查一下郑谐的办公室。当她再回位子上坐稳,收整好自己的东西后,郑谐恰好衣冠笔挺地走进办公室,这时距上班通常还有十分钟,误差最多一分钟。他永远都像精准的时钟。
可是今天郑谐却早来了至少三分钟,以至于他来的时候韦之弦正在他的办公室。
这种反常现象必有异状。郑谐穿的短袖衬衣,韦之弦稍一留心,便发现他的右臂处有一道很明显的新疤痕。因为太靠近关节处,牵一发动全身,想来影响了他正常的开车速度。
她尽量藏住自己的好奇心。虽说对老板表达适度的关心是秘书应尽的本分,但他俩年纪相差不大,这种关心不表达也罢,免得横生是非。
“韦秘书,请帮我跟和和订两张周末去省城的往返机票,周日返回。”
“郑总,把去机场和候机时间都算上得用四五个小时,而且最近航班常常延误,开车去也只需要五小时。”
“上次回去和和晕车,两天都没缓过来。”
“火车呢?”
“我晕火车。”
韦之弦领命照办。
不过,她可是第一回听到这种机密。和和是那种坐着过山车还可以口齿清晰地背《春江花月夜》的家伙,郑谐则动辄在高速路上把车速开到两百公里,这两件事都一度令她受到了惊吓。而现在,她突然得知,这两人竟然一个晕汽车,一个晕火车,所以此刻她也晕。
上午她去向他汇报工作,眼睛还是时不时地瞄向郑谐的伤口。别怪她无聊,实在是,郑谐受一回伤非常的稀奇。因为他身手敏捷,行事又谨慎,偶尔手上缠了创可贴,或者扭到脚,多半是筱和和闯祸时害到他。
郑谐发现韦之弦一直在偷看他的伤口,突然想起什么,从文件包里抽出一条丝巾递给她:“我记得这个牌子应该不便宜,能再找到一条新的吗?”
“不是价钱的问题。这是限量款,全球只售九百条,二手的也难寻。”
郑谐沉默了片刻:“那就再买一条这个牌子的其他丝巾,连着这条一起送回去。”他又递过一张名片。
韦之弦看着名片:“这里的人果然都是有钱人。”
“什么?”
“丝巾的主人,她是青正平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哦,我没仔细看。”
青正平很有名气,也很有话题,因为他们总是接棘手又赔钱的案子,有一点劫富济贫的侠义之风,名字由来据说也是取自“要像包青天一样维护社会正义与公平”。他们常替弱势群体强出头,因而得罪权贵,也曾经热热闹闹地状告政府,居然一直安然无恙,有人疑心他们有强硬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