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唯一精神有些恍惚,好像以前一直没有出现过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脑袋,试图逃离这个永久的束缚。
“哥哥……”唯一无力地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脑袋,想要阻止一些东西出来,却发现无济于事,“我不是麻烦,我可以做的很好,真的……我可以做任何事,不要走,不要走……”
“没事吧?”一只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肩膀。
“没事。嗯……想起了一些事。”唯一使劲揉了揉脸,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好,“有些丢人,好了,没事。”
“真的没事,刚才看你一副……”卫低头沉吟。
“真的没事,只是脑袋里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有些旧的事。”唯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闷闷说道。
“噢?”
“对了,他怎么样?”唯一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声,尽管有些不爽,但是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询问,不停地催促。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无论如何,自己也一个人生活了很久,并且自以为生活得很好,好吧,虽然没有太多的钱,但是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偶尔抱怨,也只是抱怨而已。等到他们真的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质问?痛哭?麻木?愤怒?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最大的可能,或许是自己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自己到那时会变成一家人其中的陌生人吧,有时候想想就可笑。甚至一个人会在夜里没人的时候偷偷地哭,想着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们,自己这样,挺好。唯一有时候会想,他们为什么会丢下自己呢?这种问题在自己的记忆中早就变得模模糊糊,唯一曾经猜测过无数答案,最终放弃了。因为某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这样没意义。而对于一个尚且年少,还需要自己照顾自己的年纪,无意义的事情越少越好。但是有时候,他会觉得答案不是不想找,而是怕找到,怕到想把它藏得越远越深越好,远到看也看不见,就好像害怕再次见到他们,或者听见有关他们的事情。
说实话,在唯一心中。在刚开始拿着父母寄来的信来到开封的时候,唯一是抱着一个期望来的,他曾在心里埋着一个想法:这是父母和自己最后一个机会了,他想来这里找到一个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东西,可是没想到还是失望。是真的失望,他本想一走了之,但是心里的一个不甘的念头一直驱使着他留了下来。
他想等,不知道会等多长时间。
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等到,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和自己丢过的一件东西。
所以当知道关于他们的消息的时候,他还是想问一下,尽管“家人”已经变成了“他们”。
“你哥哥啊,我虽然不能告诉你太多,但是会给你一样东西。”卫摆了摆手,让秘书把轮椅推到办公桌旁的位置,然后笑着对唯一说道,“想来你还会想见两个人,我去把他们叫来,想来你们好久也没有见过了……”
“苏薇,去把那两个小家伙叫来。”秘书点了点头,随即便离开了。
唯一心里有些纳闷,什么人?我在开封的熟人除了一个老吝啬鬼,一个天天絮叨的大叔和一个猥琐的胖子没就没有了,难不成是之前的熟人?糟了个糕的,我对之前的记忆就是过一段删一段,难不成是什么人从国外千里迢迢跑到中国来追债来了?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貌似有这么几笔账自己一直欠着,哎呀,这可不好,熟人什么的还是不见为妙。
果然一瞧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卫,心里越发觉得对方的嘴角一直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这是一个大坑啊!
“唯一,能不能帮我拿一个东西,是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卫静坐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噢噢,是,在哪儿呢?”
“我忘了,你找找吧,应该在书架上。”懒散的声音传了过来。
“您老在逗我呢?”唯一心里狂喊,扫视了一下办公室,这尼玛最少有四个书架,一个书架上少说也有上百本文件夹,蓝色文件夹那不到处都是。
“嘿,哪一本蓝色的?里面是什么?”唯一问道。
“里面只有一张素描画,你找找。”
“噢。”找就找吧,实在不行,先趁着找书的时候在书架旁躲躲,观察一下熟人再说。
打定了主意,双腿那是拔地飞快。
唯一迈着小步踢踢踏踏刚走到一架书架前,就听到门被喀嚓一声给推开了,接着一个一个少年闯了进来。
“白小子在哪,白小子在哪?”
唯一仔细瞄了一眼,瞬间就清楚这位大神是谁了。小男孩大约十二岁左右,全身裹在一件黄色的羽绒服里面,戴着一副俏皮的粉色猫耳暖,使劲地拍着小手,一对多色彩的连线手套挂在脖子里荡来荡去。
唯一笑了笑,并没有出声,而是在心里默数了两下。
办公室的门再次地推开了,而后一道粉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瞬间小男孩就飞了起来,然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小丫头片子,你……”
“什么?”
“呜呜……没什么……”小男孩无可奈何地拍了拍屁股,顺势站了起来,“苏姐姐,你不是说白小子在这儿么,人呢?”
起先的小女孩和男孩的装束差不多,只是颜色上有些差距,她的衣服是粉色的,但是耳暖是黄色的,看样子和男孩交换过。
“嗯嗯,对呢。苏姐姐,only哥哥呢?”女孩扯了扯秘书的衣服,问道。
秘书斜着眼睛朝唯一瞟了一眼,却说到:“安心,不能再这么欺负安然了。”
“就是就是。”刚爬起来的安然连忙应声,可是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嘿,我才没有被欺负呢,我这是好男不和女斗。白小子说的。”
安心瞪了安然一眼,安然哆嗦了一下,立刻闭上了嘴巴。
唯一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暴露了,更何况这两个小孩自己也没有必要躲着。
安心和安然,是自己在埃及认识的华侨,在埃及有一段“过命”的交情,具体的经历太多,断断续续地却有些难以整理,但是唯一可是确定的是,自己完全可以放心了。
考虑了一下,唯一靠感觉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了一本蓝色的文件夹,就走了出来。
“嗨,丫头,好久不见。”
“only哥哥!”
“白小子,你真的在这儿!”
唯一张开了双臂,准备拥抱两个孩子。
可是现实和自己的想象有些差距。
安然快步跑到自己的面前,伸手搭着自己的胳膊瞬间就爬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咯咯咯笑个不停。
安心身为一个淑女,瞬间没有了刚才的霸道劲儿,只是站在唯一旁边双手抓着他的一只手低声啜泣。
“丫头,别哭了……”唯一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把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对不起,一声不吭离开了你们……”
趴在唯一背上的安然眼睛变得红红的,没了刚才的笑声:“白小子,我们一直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唯一心里一疼,泪如潮涌。
原来在别人眼里,自己也是一个抛弃者。
“从此以后,唯一一定不会丢下你们任何人……”
再见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