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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缘自源头

方冠卓从来没有想过生性软弱的林子静,会离家出走,并且走得这样的彻底和决绝。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林子静是不可能就此回老家去的,她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这是他们在一起多年对彼此间的了解。

那么,她能跑到哪去呢?林子静在北京认识的屈指可数的这几个人,都在方冠卓的心里装着呢。依娜、司雅墨、钟琪、石筱研他都一一问过了,并且还买上水果,分别去了她们的家里。名义上是请她们帮忙打听林子静的消息,实际上是前去一探虚实,看看林子静是否真的不在。

在司雅墨的家里,热情的司雅墨想方设法不让他走,直缠着他不停地问这问那,还张张罗罗地要给他露两手,让他品尝一下她的家乡风味。正郁闷无比的方冠卓头赶紧找个借口逃出来。

最后一个就是汤羽燕了,但他不知道汤羽燕现在住在哪里。之前他只听林子静跟他说过,汤羽燕搬去和她男朋友一起同住了。

方冠卓不能确定汤羽燕是否真知道林子静的下落;或者此时此刻,林子静就住在汤羽燕的家里。

方冠卓怕自己冒冒然跑过去,会令汤羽燕心生不快。电话里汤羽燕已经说过N多次了,子静真的不在。既然不信任我,又何必跑来问我?这是其一。

其二,汤羽燕搬到南城居住以后,她的几个小姐妹谁都没去过——方冠卓早就侧面了解过了。那么,他想到汤羽燕家里看看。只能提前打电话预约。那他来和不来,又能有多大区别呢?即使林子静在,听说他来,也早就躲出去了。

还有一点就是,方冠卓很怕爽朗率直的汤羽燕,看到他以后,揪住这事刨根问底问个没完。电话里,三言两语,也就搪塞过去了;面对面以后,那就不好说了。

经过反复的掂量,方冠卓还是选择了等。他相信汤羽燕是不会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林子静和他分道扬镳的——如果她知道林子静下落的话。

一直以来,林子静和方冠卓之间的爱情佳话,都让她们几个小姐妹艳羡不已,包括汤羽燕。汤羽燕也特别期待自己的感情生活能沾染点他们的福气,能如他们俩人这般甜蜜持久不褪色。

如今,他和林子静之间发生了点小摩擦——他是在电话里这样告诉汤羽燕的的。他说自己喝多了酒,因为一点小事和贝贝拌了几句嘴,语气重了些,伤了贝贝的心。他说,燕子姐,你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在世,一定要发发善心,帮帮我,我实在是无人可求了。你知道,我家里要是知道我把贝贝弄丢了,我老爸非把我脑袋揪下来当球踢不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云云……,方冠卓把所有能想到的词汇都罗列过来,恳求汤羽燕伸出友爱之手,帮他力挽狂澜。

“方冠卓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我尽力就是了。不过,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和林静不过就绊了几句嘴而已,她就玩消失了?!林静有这么小气哦?要是真这样,不如你也晾晾她,让她吃点苦头,以后她就不这么任性了。”

“别介,燕子姐,贝贝从小就身体弱,经不起考验。还是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的错,以后我改。有一句流行语不是说了吗,第一,老婆永远是对的,第二,如有异议,请参照第一条。以后,我一定严格按照标准去执行。只是眼下,这个立规矩定标准的人,得燕子姐出马找帮我到啊。”

“油嘴滑舌的。死人都让你给说活了!这本事,你留着见到林静的时候,好好发挥出来吧。”

不管汤羽燕对他方冠卓所说的话相信与否,反正汤羽燕满口应承下来,只要一有林子静的消息,就立马联系他。

一晃好多天过去了,汤羽燕一个电话也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他只好每天把电话打过去,给汤羽燕问安。

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但自己无力解决的事,还是免不了要求人。既然是不得不求人,那就得放低身段,拿出足够的耐心才行。

倒是依娜和司雅墨,隔三差五就打电话过来,问问他的近况,顺便了解一下,林子静找到没有。

说话跟小山雀般的司雅墨,难得休息的时候,还会跑到他工作的酒吧来看他,听他唱歌,陪他喝酒,给他讲一些无厘头的事,为他消烦解闷。那张精心装扮过的小脸,在看他的时候,一脸的娇柔妩媚;沾着两只夸张长睫毛的大眼睛,顾盼生辉,秋波涌动。这让方冠卓很头疼。

不远处悠闲品酒的庞郡,看得此景,忍不住私下里打趣他:“卓,你人缘不错哦。一个刚休假,另一个马上来撬岗,运势大开的迹象嘛。”

“郡,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吧。雅墨还是一个小毛孩呢。”

一直没得到汤羽燕的答复方冠卓,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想,贝贝是不是回老家了?但是这个念头一出来,立马就被他否定了。

贝贝如果真回老家去了,他怎么可能还这么消消停停地在这里待着?家里的虎狼之师早就急电追来,叫他速速滚回老家去了。在有微词,那就得五花大绑把他捆了回去!

况且,就在前天和老妈通电话时,老妈还不厌其烦地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贝贝,不要让贝贝太累了,贝贝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年底回去就不要再出来了,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只顾着玩儿,把正事给耽搁了……每次通电话,老妈都是林林总总一大堆的唠叨。方冠卓心里清楚,老妈的最终宗旨就是——赶紧回家给她结婚生孩子去。

以前呢,方冠卓还嘻嘻哈哈对付几句,耍耍嘴皮子。现在贝贝没了影踪,方冠卓着实没了底气,对着电话,一顿“好好好,是是是”,唯唯诺诺。

这让楚湘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卓子,你是不是犯啥错误了?咋忽然这么听话了?我说啥都对?”

“老妈越来越圣明了嘛,当儿子的,自然在没有反驳的道理。况且,您儿子我也正如您说的,也老大不小的了,该让您省省心了。”

儿子的一句平常话,却让楚湘萍心生感动。孩子们到底大了,终于能体会到父母的苦衷了。

方冠卓心里想的是,能骗一天是一天,能拖一日是一日。自己尽快想办法。只要找到贝贝,一切都好说。

方冠卓相信贝贝是爱他的;就如同他对她的爱那样永不能相忘。

恨一个人可能需要很多个理由,但爱一个人,真的无需解释。更何况他们俩从小玩到大,太多的快乐时光把他们俩紧紧地衔接在一起。贝贝的每一个顽皮的眼神;娇憨的笑脸;耍小聪明时必有的标志性动作……都深深地刻进了方冠卓的骨子里。

方冠卓认为,他亲爱的林贝贝,必定是他前世结下的一个善因,今生老天爷才把她早早地就送到自己的身边,让她们相遇相识相守相爱,并一路佑护,让他们心心相印,顺畅平安的步入成年。

林贝贝在他心目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是众所周知的,容不得半点水分在里面。包括这一次的这个插曲。

方冠卓真的很想让亲爱的贝贝过的好一点。不想她陪着自己在这里受苦——要知道,贝贝长这么大,从没住过条件这么差的地方,过过这么拮据的日子。看着她的身上因为潮湿,反复地起着一片一片的红疹子,方冠卓的心里十分的心疼和内疚。

他自己倒无所谓,因为是自己的选择,自己乐意。而贝贝纯粹的是因为舍不得他,才陪他来的,并和他一起毫无怨言地坚持着,随他高兴。

来到外面的世界,真正开始自己混日子以后,你才会明白,现实有多么的残酷,生活有多么的艰难。想混出点模样,又是何等的不容易。不要说老妈给的区区一年的期限,就算是给个三年五载的时限,若能有点起色,就已经算是天照应了。

梦想总归是梦想。意气风发,言之凿凿,那都是年少轻狂的一种表象。每个人都有过那么一段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慷慨激昂的幸福日子。在那个可以藐视一切的时段里,一切皆有可能——包括征服全世界。

但是,当你梦醒了,你会突然发现,原来生活,根本不在你的幻想之内。你所有的梦想,都解决不了你眼下的实际问题——生存才是硬道理。

因而他方冠卓,没做成淤泥中的那朵莲。

他坦承自己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他无法做到无视身边的一切诱惑而活在真空里。

他最初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没有人能够清高脱俗到可以逃离凡尘、不食人间烟火地活着,那就面对现实。只要有机会能多赚到钱,为什么不呢?

钱的确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的确是万万不能的。有了钱才能让自己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才能给知足常乐的可爱贝贝营造一个与她匹配的生活环境。

没钱的日子真是太艰苦了!

但是,天上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做什么不需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呢?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关键是,看你自己是否能把握得好这其中的分寸和尺度。

然而,现实生活中很多事,就是这样,当你真正介入以后,你才会突然发现,事情的发展与你的想象相距甚远,不是你想掌控就能掌控得住的。

方冠卓就是陷入了这样的一种胶着状态。

他和林贝贝这一对两小无猜的小情侣,在高中、大学校园里那么多帅哥美女的强劲攻势下,都没能改变得了他们的爱情风向标。在现实生活的无声挤压下,却糟糕的一塌糊涂!

贝贝如今怄气不肯露面。他该如何跟两家的家长交代?又如何给自己一个交代?无论他方冠卓做过什么样的错事,他爱林贝贝的心都是始终如一的啊!

眼下,这个由故事演绎成的事故要如何收场才是?

方冠卓惆怅满腹。

贝贝从小到大,向来都是被别人照顾着的。因而,她凡事都习惯了依赖别人。她不记路,分不清东西南北,买东西经常拿了这个忘了那个。提醒她的时候,她会孩子般的一笑,回一句:“不是有你吗……”就这样一个女孩子,在这么一个举目无亲的地儿,居然能一去不复返了。你说,现在的事,还有规律可循么?跟谁讲理去?

方冠卓多么多么的渴望,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林贝贝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说:“卓子哥,我要回家,你来接我回家……”

方冠卓一连祈祷多日,他的诚心还是没能感动上帝。他连半个类似的电话都没有接到。

方冠卓坐卧不宁,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去。一张青春洋溢的脸上,写满了失意。

方冠卓萎靡不振的状态,庞珺并不在意。相反,她为了安慰这个超模般俊朗帅气的弟弟,庞珺提议,带他去寺庙烧烧香拜拜佛求个签卜个卦什么的,没准他的小女友就奇迹般地出现了。

一筹莫展的方冠卓,正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行。听庞郡这么一说,心中又充满了希望,精神也一下好了许多。

于是,庞珺亲自开着她那辆方冠卓最喜欢的白色路虎,带着他,名义上是去烧香,实则出去散心了。

三十六岁的庞珺,与美貌无关。瓦刀脸儿,小鼻子小眼睛扁鱼嘴,将丁一米五八的个儿头。但她气质高贵,谈吐优雅,眼神干练,妆容精致。皮肤虽黑却光洁细腻,身材圆润且凹凸有致。尤其是她那一对傲人的的****,挺拔饱满得好似随时都要冲破她那名贵的服饰,弹跳出来展示一番似的,格外夺人眼球。

庞珺十分中意方冠卓这个涉世不深的小老弟。外形固然是一方面。但如果他方冠卓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在床事上不能满足她的需要,他即使是古今中外所有肌肉男的大集合,她也早把他一脚蹬出千里之外,另觅新欢了。

还有一点也是庞郡很喜欢的。就是方冠卓初出茅庐,涉世不深,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他没有接触过多么复杂狡诈的人群,也没想过多么高深叵测的事。因而他真诚、直白、胸无城府,坦荡磊落。他眼睛干净得如两汪清澈的泉水,一望见底,找不到丁点杂质。和他待在一起,尽管放松就是了。无需处心积虑地去斟酌、去算计、去防范、去度量。因为方冠卓根本就不懂。他都不知道费那些个脑筋去干什么,花上那些个心思又有什么用。于他来讲,有那个时间,还不如让他弹会儿吉他唱唱歌,或者玩儿会游戏什么的来得自在。

方冠卓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好奇心不强。你不说的事,他从来不问。在庞珺记忆里,从相识到现在,方冠卓还从来就没有借着某个由头,对一件事旁敲侧击没完没了。正相反,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过特别想知道的事是的。你做你的,我****的,各不干扰。用方冠卓自己的话说,是尊重别人的隐私;从庞珺的角度看,就是识趣儿。所以,从方冠卓来北京不到两个月他们就开始交往,直至今日。

方冠卓对庞郡的的背景、家世、事业、已婚还是未婚等等一概一无所知。她只告诉过他,她有自己的生意,有时候会很忙。他就傻傻地一笑:“哦,那你多注意身体啊。”

方冠卓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从认识方冠卓那天起,庞珺就知道。并且,在方冠卓唱歌的酒吧门口,她还见过林子静一次。事后听方冠卓说,林子静是上班的时候忘了带家门钥匙,晚上下班后才发现进不了屋,就跑去找他拿钥匙。

庞珺由衷地赞叹:确是一位颇具几分古典气韵的标准美女,你们俩很般配哦。方冠卓就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道接句什么话合适。

庞珺并不在意方冠卓是否有女朋友,和他有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这些原本就与她无关。这不仅因为她有自己不能放弃的婚姻,最主要的是她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玩得开的久经世面的女人。

她不喜欢拘泥于一种模式。感觉不错,就在一起,不好就bye-bye。无非是花点钱而已。至于花多花少,全凭自己高兴。

挖空心思赚钱是干嘛的?不就是用来花,用来买乐子的吗?她庞珺不是守财奴,她是个即会赚钱又会花钱的女人。而且对于她这样一个老江湖来讲,庞郡深谙“变通则顺,事缓则圆”的道理。大家无非是各尽所需嘛!

有一次庞珺开车送方冠卓回家,见他住在条件那么差的地方,很是不忍。当即就给了方冠卓一张银行卡,让他尽管刷就是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租个像样点的房子搬进去,不要再住在这里了。

后来听方冠卓讲,是林子静不同意换地儿。小丫头觉得那些房子太贵太浪费了。方冠卓也不好坚持,就算了。

庞珺听了觉得好笑,想不到林子静倒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丫头,由她去。反正她和方冠卓的鱼水之欢,不是在她的别墅里,就是去高级酒店。

庞郡是一个有品位讲究情调的人。她尤其注重中生活质量。方方面面。

香也烧了,佛也拜了,头也磕了,钱也捐了。庞珺带着方冠卓又赏了一路风景,才找了一家西餐厅用过晚餐,之后,两人选了一家颇具规模的酒吧喝酒消遣。

方冠卓因为有心事,酒喝的多话说得少。庞珺悠闲地欣赏着音乐,一副很专注的样子。

汤羽燕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方冠卓已喝出几分迷离之态。但一见是汤羽燕的号码,还是精神为之一振。他想,真是菩萨显灵了。一定是有贝贝的消息了。接通电话,他急不可耐地问:“燕子姐,是不是有贝贝的消息了?”

“没有啊,我正想问问你,找到她没有?她手机关机哎,找不到人,急死个人啦……这下,人可真丢啦……”汤羽燕猴急的声音传过来。

“还是没有消息啊,我还以为……”方冠卓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心在听汤羽燕嘟囔下去。他气恼地把电话扔到一边去,咕咚咕咚狂灌几口酒下去。

“阿郡,你说,贝贝会不会想不开?”

“不会。虽然看上去,她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但实际上她是很有个性和主见的丫头,没你想象的那么软弱。”

“真的吗?”

“相信我的眼力,不会错的。”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见我?”

“她想明白的时候,自然就出来了。”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等。既然找不到,只有等。北京几千万人口,想找一个存心躲起来的人,大海捞针一样,徒劳无益。”

庞珺的话无疑给方冠卓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想想又不无道理。都说一醉解千愁,那就喝吧,至少暂时没了烦恼。

反正林子静已经走了,家里也没人等他了。他还伪装起来干什么呢?

庞郡一直待自己不薄,他方冠卓心里不能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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