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牧景成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不知道他追到玲玲没有?是不是孩子出什么事了...?
一遍遍拨他的电话,对方一直关机。
杨思思已经频临崩溃的边缘,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了,终于在第四天早上,接到了李辉打过来的电话,告诉她牧玲玲没事,当天就回家了,她只听到这一句全身一松就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陪在病房里的却是李辉,不见牧景成。
李辉看上去很疲惫,见她醒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病床上:“你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你是太久没吃东西了,挂两天营养针就好了,你现在想吃点什么吗?”
“景成呢?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见她要翻身下床,李辉急忙制止了,神色有些不自然:“那啥,你现在不能乱动,他去法国出差还没回来,那天打车追牧玲玲的时候,他手机丢别人车上了,怕你担心,特意要我提前回来给你报个平安。”
“手机丢了,这么忙吗?”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李辉说话的语气和神色很不对头,这让她越来越感到不安。
“你需要住三天院,牧总安排了李嫂来照顾你,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处理,我先去忙了。”
李辉走后不久李嫂就来了。
午饭的时候,李辉又来了,神色很慌张,还带了个跟李嫂年龄相仿的中年妇女过来,经介绍是照顾牧太太的保姆,也就是照顾牧景成妻子的保姆。
李辉做了简单的介绍就匆匆忙忙的走了,一副不沾他人家事的样子。五天前他跟牧景成去了法国,小石头快不行了,抢救输血的那个环节,医生告诉他们,小石头的DNA跟牧景成的相符,竟然是他的儿子,得知这个真相后,那孩子却死了,从林南那里知道了当年离婚的原因,这一连番的刺激,牧景成在回国的途中脑溢血晕死过去,情况非常危急,要马上手术,手术单上需要家属签字,他的命就掐在了牧太太蒋依妍的手里。
杨思思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是真的出什么事了,李辉带人来的,说明这个女人早已知道了她的存在。
保姆公式化的语气说明了来意:“杨小姐,太太请你去牧宅一趟,事情很紧急。”
牧宅
这个曾经跟他的家,她一直没有勇气来看一眼,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踏不进来了,却没想是被他的现任太太请了进来,内心何止是翻江倒海。
里面完全变了,花园的结构改变了,花草的品种也变了,房子扩大了很多,看上去更奢华了,不见曾经丝毫痕迹。
“你坐吧,我去叫太太。”保姆倒了杯水给她,出了大厅。
等待的几分钟里,她的心一直是悬起来的,想着这个清寒沉稳的女人会如何对待她?
蒋依妍是自己摇着轮椅出来的,一件浅蓝色的毛衣,一条黑色的毛毯盖在腿上,腿上还放着一本书,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没有温度,有点玩味,语气不疾不徐:“你来了。”
杨思思的心狠狠一抽,她是没有勇气面对这个女人的,如果她四肢健全的话,她的犯罪感也不会强烈的头都抬不起来,没来由的越来越不安:“是他出什么事了,对吗?”
蒋依妍冷笑了声,手里拨弄着一把钥匙,不痛不痒的说:“他快死了。”
“不会的,你不要乱说...”杨思思大脑嘣的一响,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无法呼吸,喃喃着:“你不要咒他,都是我的错,不要咒他。”
“少在我面前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你没那资格。咒他?呵呵,那他还真是遭到报应了。”蒋依妍阴森的冷笑着,扬手把手里的钥匙丢在了她脚边:“我一直认为,他虽然对我没感情,但却是爱玲玲的,玲玲在他心里的地位,是谁也撼动不了的......可今天,我算是彻底清醒了,这个世上,他在乎的,只有你这个婊/子,提着一口气也要帮你安排好后路,好,很好,他竟然做到了这个份上,就别怪我不仁义了。”
“他到底怎么了?求求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杨思思的心忽然像要跳出来一样,拾起脚边的钥匙,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跪着爬到了轮椅旁。
“这是他在银行保险箱的钥匙,保险箱里的东西都是给你的,竟然不是给他女儿的。”
“什么保险箱?什么东西?我不明白,求求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前几天他还好好的。”杨思思全身颤抖,四肢冰凉到发寒,心里凄惶到了极点。
“在法国受了什么刺激,蛛网膜下腔出血,二十四小时内不手术的话,随时会猝死,手术单上,我还没签字。”蒋依妍冷笑着看着跪在轮椅边的她,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
杨思思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颤抖的说话都艰难:“求你签字,救救他,他是你的丈夫,他是玲玲的爸爸啊。”
“救他?我丈夫?玲玲的爸爸?呵呵...他上午都立好遗嘱了,把保险箱里的东西全部给了你,我为什么要签字?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去签字呢?哦,对了,前妻签字不知道有没有效呢?要不,你去医院问问。”
蒋依妍的话刺的她一阵扯痛,只能一遍遍的说:“怎么会这样?前几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有什么脸求我救他?”蒋依妍一把推开轮椅边的她,揭了所有的遮掩,面色泛白的嘶吼:“当年我救了他,毁了我自己,而他呢?他是怎么对我的?是他害了我,是他毁了我,我凭什么要救他?让他醒了跟你复婚?救了他证明我自己有多失败,多凄惨?”
吼完她再次冷笑了声:“得不到的,我宁愿毁了。”
杨思思的心狠狠的被击中,彻底六神无主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狠。
极力压制着声音的颤抖,再次爬到轮椅边把钥匙放在了她腿上,急声哀求:“他毕竟是玲玲的爸爸啊,保险箱里的东西我不会要的,我还给你,求你马上签字...”
“别跟我提玲玲。”蒋依妍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这个男人,表面上对玲玲疼爱有加,回家陪玲玲也只不过是完成一项工作而已,莞市这边的总公司丢给李辉他不管,偏偏在T市分公司扎了根,每天跟你这婊/子过着小日子,节假日才施舍两天给玲玲,那时候我就警告过他,不要把我惹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可他倒好,变本加厉,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为了爱你,奋不顾身呢?”‘爱你’两个字蒋依妍咬的特别用力。
杨思思被堵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拼命稳定情绪:“其实你恨的人是我才对,都是因为我不该回来,如果你能马上签字让他动手术,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听着真是伟大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的比唱的好听啊,难怪这么让男人着迷呢,我看着都要生出怜惜了。”蒋依妍低头阴森森的打量了她一番,眼神在她肚子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嘴角弯起个又冷又讽刺的弧度:“救他,可以,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打掉你肚子里的东西,把保险箱里的财产转让给牧玲玲,然后离开,永远不许再回来。”
杨思思猛地晃了下,没想到连她有孩子的事都知道了,打掉孩子离开景成,她只要一想,心就会像放在刀尖上一样血淋淋的痛。
眼前发晕的厉害,她说不出来‘我做不到’,只能凄然的看着蒋依妍。
也许是她脸上挣扎的神色又激怒了蒋依妍,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冷绝:“做不到?好,那你就等着帮他收尸吧,脑溢血,拖不过今晚,活人我都留不住,要一具尸体也没什么用途,给你了。”
“对了,今天上午他可是提着一口气醒过来立的遗嘱给你。你不是他的心肝宝贝吗?可能他没舍得告诉你吧,他常年不注意休息,心脏也累出了点毛病来,虽然只是轻度心衰,加上这次蛛网膜下腔出血,这回啊,他是彻底得罪阎王了。”
她的语气清冷决绝,毫无商量的余地,景成躺医院等着签字手术,没时间耽误了,她还能把她约家里来谈条件,这个女人是来真的。
听到这儿,杨思思绝望的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这个男人什么时刻想的都是她。
景成啊,你对我的爱,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
心抽痛得几乎窒息过去,全身像被揭了层皮一样血淋淋的痛,看着眼前这个几近疯癫的女人,不觉有了几分怨愤:“他是你的丈夫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要是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他要是死了,玲玲该怎么办?”
“收起你恶心的眼泪。”蒋依妍抬手就是一巴掌挥了过去,歇斯底里的嘶吼:“他是我的丈夫!你也知道他是我的丈夫?那你还跟他搞大肚子?你个不要脸的婊/子!”
她字字句句含恨,杨思思不躲不闪的顶了她这一巴掌,面对这么激烈的恨,她不知道如何化解这个女人的戾气,一秒都不想再耽误了,悲凉的点了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打吧,只要你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对不起?你回来抢了我这个四肢不健全的女人的丈夫,还打算生个孽/种出来将来跟我女儿抢家产,你就只跟我说句对不起?”
杨思思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满心凄楚,看着眼前女人盖在腿上的黑色毛毯,她一点都厌恨不起来,只是觉得又酸又痛,说不出的滋味,上帝造人出来难道只是为了上演一幕幕悲剧的吗?为什么世间要有这么多的爱恨别离?
“我给你磕头。”她没有时间再去思考了,只想立刻消了她的怨气,马上去医院救人:“都是我的错,我答应你流掉孩子,永远离开他,只求你救救他。”边说边磕头,早已泪流满面。
看她真的磕头,蒋依妍怔住了,扯了扯嘴角,半晌才说出句:“财产转让协议书我已经叫律师准备好了,你签个字,现在跟我一起去医院,在人流手术单上签个字,后面的事,就跟你没关系了,他是我丈夫,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救他,做完人流,你马上走。”
“好。”杨思思像被彻底抽空了。
赶到医院一点没耽搁,律师早已等在那儿了,景成存在银行保险箱里的财产她没心思去过问,有好几栋别墅的房产证,车钥匙,好多张银行卡等等...不知道这是他的多少家产?
律师让她在哪里签字她就在哪里签,短短几分钟就办完了手续。
之后在蒋依妍的监督下,她在一张人流手术单上签了字。
有钱能使鬼推磨,医生要不是收了钱,也不至于术前检查都给她免了,签完字就推进了手术室。
被两名护士扶着,一步步走向手术台,她使劲儿告诉自己,撑住,别倒下,我还要找妈妈和小石头,还要确定景成康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