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班主任老师找去谈话本来就在林越兴的预料,所以当张超在晚自习的时候叫他出去说话的时候他平静的跟了出去。
“这次的期中考怎么考差了?”刚在走廊的栏杆前站好,张超就问出了他意料之中的问题。
“这久都没有好好学习”,林越兴也只能这么回答了。
张超却叹了口气才说道:“是不是萧任那件事影响到你了?不用担心,只要你做得对老师会支持你的!”
“不是,只是有些东西想不明白。”
可张超显然不怎么相信他说的,“萧任说的那些你不用担心,现在你要做的是好好学习将来高考的时候考个好成绩!”
林越兴本来想说“我以后会好好努力的!”可话到嘴边却说出了另外一句话:“高考真那么重要?天天补课有什么意思?”
张超显然被林越兴这样的想法吓到了,他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林越兴啊,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只有好好读书你才能考上好的大学,只有考上好的大学你才能找到个好工作,将来才能不饿肚子唷。”
这些问题林越兴又怎么会不懂呢,但有些东西是怎么也放不下的啊!所以他只能继续问下去,“学习不该是快乐的吗?这样被逼着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的生活哪里有快乐可言?学习难道只是为了高考成绩,只是为了以后找个好工作吗?”
让林越兴失望的是张超回避了这个问题,他只是说“你不要想那么多,现实就是这样,你只能改变自己去接受它。你想要改变它就好好学习,将来你才有能力改变它!”
然而张超这样的劝说却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触动了林越兴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
”你以为我不想那么做吗?只是我怎么也做不到!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然而现在这种教育我根本接受不了。我也想好好学习,可做不到。那些相互冲突的想法像要把我撕成两半一样,让我很痛苦!为了逃离这些痛苦我想学那些古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结果现在我连生气都不会了。”
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太正常,也不愿再谈下去的林越兴不等张超再说什么就自顾自的回了教室。
真正的教育该是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可他却知道教育绝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该是把学生当做学习的机器,也不该是把学习当做获取名利那些的手段。周围的同学都不关心这些,而老师和家长只会告诉他现实有多残酷。没有人知道他想些什么,所以也就没有人可以理解他,得到别人的支持就更是不可能了。
在林越兴的胡思乱想中那节晚自习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还是同桌提醒他才知道已经下课了。
在以后的岁月里不断有熟人问林雨欣为什么那时候不想好好学习,她说不想读了,说读书没什么意思,说读书没什么用。然而最重要那个理由她却从不宣之于口,那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说了也没人能懂的话语,也就没必要说了。
林雨欣曾想过如果时光回到那个时间点,她的选择是否会不一样呢?她还会不会那么任性的将成绩、高考那些丢在一边?而思考得来的答案是会,还是会那么任性的选择放手。所以她知道了林越兴那样的选择与智慧经历这些无关,那是涉及到原则的问题,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退让。
选择了好好学习就意味着对那种教育方式的认可,然而那样的方式林越兴是不可能承认的。应该是人去学习,而不是学习主宰人的生活,学习不该是被动的接受而应该是主动的去求索。在他那沉稳守规矩的表象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渴望自由的心,而高考织成的樊笼让那颗心躁动不堪!
有太多的理由让我们决定做一件事,但最充分的理由一定是“我愿意!”也有太多的理由让我们决定不去做一件事,但那个最充分的理由一定是“我不愿意!”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这样的道理千年前就开始流传,然而本该是传授这些道理的教育却让林越兴看不明白。如果把成绩、功名利禄这些比作是树上结的果子的话,那么知识就是树木。现在的教育既想在树上结出又大又甜的果实却又不愿意照顾好树木,这种行为不是“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吗?
然而就像张超所说的那样,现实就摆在那,想得再多它也不会改变。“所以我还是学我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去吧!”已经躺在了床上的林越兴这样想到。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不想了,睡觉!”他这么想到。
林越兴已经知道了世事不尽如人意,可想睡个觉都不如意还是让他郁闷。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海中尽是那段谈话的最后一幕。那时他能感觉到自己那激动的情绪,然而更清晰感受到的是心底的波澜不惊。明明是自己的情绪,却放佛隔着遥远的距离。那一刻他放佛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情绪激动到差点为那些痛苦流下眼泪,另一个却像是陌生人那般冷眼旁观。
“似乎这条路没那么简单啊!然而我还有选择的余地么?”这是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的林越兴脑海中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是前途未卜,可已经无路可退了呢!而一切又将走向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