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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荒殿残壁

进了山一路上皆是土路,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为了车辆通行而修出的路。即便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也有村户人家居住,一路上三三两两的散落着独家独户。

一直往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就连路都没有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放亮,孟既安将车停在一处能勉强停车的地方,开始徒步往更深的山中处走去。

在山林间步行了近两个小时,两旁的景色枯燥到让人昏昏欲睡,一直向上,穿行过层层叠叠的几个小山的山基,忽然有峰回路转之势,转过去,忽然全是裸露的石头山体,有人工开凿出的窄道,几百年来,已经被无数的脚步行走磨的光滑。

顺着略陡峭的窄道上行,几乎是绕着这个小山的山腰走了半圈,走不远,再一转过去,便忽然有了别有洞天之感,即便来过不止一次,也依然会觉得眼前一亮。

这座小山头被环绕包裹在王川山的山脉之中,远看毫不起眼毫无特点,只有走近了,一转过去,才能发现它的妙处。

是如同被天雷闪电从山顶直劈开了一道裂隙,或许因为当年雷火太盛,以至于连整一个山面的草木都烧尽了,再无法生长起来,如今只光秃秃的露着黑青杂纹的山石。

不知何人于何年代顺着这裂隙的底部开了一条石径,一直通到了顶端。孟既安沿着石径向上走,越往上裂隙越来越宽,至小径快到尽头时,便能看到一处在山体上开凿出的平台,平台上,有一个石砌的山门,山门后是一个不大的庭院,以及不多不少整好七间依着山势修建而成的建筑。

记得《驴友带你走遍王川》这本游记中介绍的,王川山中从古代起便有大大小小很多处寺庙道观,然而几十年前的一次清理,山民们将几乎全部的寺庙观庵都扫毁了,大概仅余了两三处,是因为人迹罕至才保留了下来,其中桃花村的隐格观便是幸存下来的一处。

而孟既安面前的这座道观,却是早在百年多前,甚至更久远的不知何时就已经没落了,几十年前清理时本就只剩几名混日子的道人在那里打发日子,自清理之后,更是再无人组织重修,于是一直荒废着。

如此好的地方,却荒弃至此,真是可惜。

道观的名字是取了山形之象,正好应对了64卦中的一卦,于是以雷山小过这一卦名命名了道观,名为《小过观》。

道观虽被毁弃了,但山门上的牌匾还斑驳的在,只是略有歪斜,依稀能辨认得出上面以篆字书写着《小過觀》三个墨字。

门半开半掩着,进了山门,孟既安穿过不大的扁长形的院子,来到那一排七间建筑前。

正中间三间是正殿和左右偏殿,曾经供奉着几尊神像,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被完全捣毁,如今只剩了一些泥胎的碎块。到处都是残破的被毁之物,并且都覆盖了厚厚的灰尘,大殿的角落里还滚落着一颗神像的头,歪斜的角度正奇特,直直的盯着大殿的门口。

最左边和最右边各两间一共四间小一些的房屋是当年这里道人们的住处,钟却声真人的房间是左边紧邻着偏殿的那一间。

孟既安试探着去推开门看了看,也是厚厚的积灰与遍结的蜘蛛网,满地的凌乱,桌椅等实用之物全都不见,或许是被人拿走了吧。

看看这些大殿房屋之中没有任何完好且对他有用之物,孟既安回到正殿前,从前门进入,绕过安放神像的宽大座台,从正殿后门走出,来到正殿后面的一块狭小的空地前。

空地上建着一座只有两层高的石塔,石塔后面只隔着几步远便是一面巨大而表面平整的石壁,就像是被开山大刀一刀切成的一样。

巨大的石壁上本来是有着大面积的石刻,然而如今全都已经无法辨认清楚,仅存的一些残字与笔划,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重新连接成文。

石壁上的刻字本就经过了至少八百年的风吹雨淋,怕是早已经有些模糊,然而真正严重的毁坏是在山民的手中,从痕迹上看,可能是有人用火熏烧过这片石壁,烧的石壁的表面松脆,之后再一经十数年的风雨侵蚀,更是加速了石皮的剥落,如今已经是斑驳不堪,随便用手一抠,便能抠下一些石头碎屑和粉末来。

孟既安看着石壁呆立了片刻,心中怅然遗憾。那上面所刻的字句他曾经读过,不大能读懂,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要背下来。当年“钟却声真人”常说,此乃天机,此乃天书刻录,并非凡人所能悟也。那知如今再看到时,已经悉数毁去,完全无法辨识,而自己竟是连半句也无法记起,想来……真是追悔不及……。

孟既安垂首摇头遗憾过一番后,转身来到了石塔的后面。

石塔的正后面有一扇隐蔽的石门,从外观看上去与另外几面塔壁并没有任何区别,当然也没有明锁挂在外面,孟既安记起来,这是有一个简短的开门秘咒。

孟既安低声念动那咒语,之后过了片刻,只听到几声闷响从脚下传来,是巨大石块颤动、摩擦的声音,紧接着,石门缓缓的向右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门洞低矮,要低了头躬下腰才能进入,走下二十四节台阶,便到了石塔下的地宫之中。

似乎已经有数百年没有来过人的样子,也许不知何时起,这观中的道人便不再知道或者再也打不开那道石门,因此无法再进到这里面来。

孟既安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东西,所在之处是一个不太规则,但总体呈四方形的,半天然半人工开凿而成的石穴,因此修成了地宫,也算是借山势而成了。

地宫内的地面是人工修成的,以青石整齐的铺就,正中以阴线刻着后天八卦图,线条清晰,丝毫没有受到任何损坏。

在正对着门口的墙根下,放着一个已经烂朽的坐垫。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可是应当远远不止如此,孟既安站在坐垫前,觉得这里一定还有着什么,所以他才会一梦而直奔至此。他随意的抬起脚来,用左脚面外侧轻轻的推移开这一团破朽的坐垫,下面空无一物,只有一道灰尘拖过的痕迹。

这个地宫曾经是钟真人闭关静思的地方,除此之外呢?孟既安又用力的回想一番,在那些刚刚恢复过来的,还并不完全的记忆之中努力翻找。

是了,这地宫下面应当还有一层,有一段时间,正是他客居于此的后半段时间里,在这地宫的下层镇了一只妖兽……下层的暗门,是在……孟既安贴着地宫的石壁走了小半圈,在左侧的石壁上找到了通往下层地宫的入口,同样是一个暗门,同样需要秘咒才能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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