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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暮夏

开始决定写这些事情还是三年前的事儿了,窃想,就算是没有什么意义,写出来也权当是我的一种纪念罢。

古老的钟声,一下一下敲响,我的生活就在这个小镇上,偶尔会有几个金发碧眼的人走过来,叽里呱啦的说一串听不懂的语言。走出家门就是被雨水冲刷过的街道,没有车马的喧嚣,也没有吵闹的人群,但是却经常被隔壁小姑娘铜铃一样的的笑声惊了午后清梦。路边不知停驻了多久的下马石,上面总是有老人三三两两的坐着,在参天的榆树下偷着清凉。白天的时候阳光总是有的,而即使是晚上,余温也会温暖整个街景。

这样的美丽事情已经离现在的光景越来越远了。在曦光中醒来,挣扎在尚未褪祛的梦魇里,那是个怎样的盛夏,人和人竟隔着幸福的距离。午后娇艳的日光被窗外的榆树打碎,零落一地。绿茶氤氲了玻璃窗子,一道彩虹横架在水雾中像是童话里的仙境,伸手却无法触及。茶叶在杯子中扭动着旖旎的腰身,用圣洁的面孔遮盖住浪荡的灵魂。桌上石英钟有规律地“滴答”似乎想打破这个苦夏的沉寂。

就在这一声声的旋律中,演绎着难以掩饰的锐动。难以忘记给你做的娃娃脸在春风里得意的样子,难以忘记在你单车后面飞驰的头发,难以忘记曾经和你一起走过的菁菁校园池塘里的鱼儿…不知那一切是否安好?似乎又到了离别的季节,孩子们还在上演着我们的戏码,是不是每一代都难以逃脱这恶灵的诅咒?始终不愿意撷取那一抹停留在书桌上淡淡的吻,因为那是我们相恋过的痕迹。承认并希望着能够勇敢爱下去,最终却变成了车站里南辕北辙的轨道。

暮夏

南风总能带来湿湿黏黏的水气,是夜,无眠。索性就走到天台透一口晚风,暮夏的夜总会有点凉爽但这丝毫不能影响我的睡眠状况。隐隐约约的,在对面的阁楼上似乎也有那么一只和我一样的猫头鹰,也在这样的夜晚洞察这片千篇一律的水泥森林。突然有个想法,在这样住宅高度密集的城市,楼房之间这样狭小的缝隙,是可以相互沟通的吧!

“喂,你也睡不着?”我尝试着和对面讲话,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凭轮廓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漫天的星星静静地守护着她们面前这片土地,没有人知道已经延续了几度轮回。

声音传到对面就像没有了动力的机车,连回音都没留下。

难道是没听到?不可能的!那就是这个人也很高冷!算了,懒得和他搭话。兀自看天上的星星,已经很久没这样独自在阁楼上流连漫天的星光了。

小丫头,知道吗星星也是有生命的呦,和人一样,也有着自己的周期。

那是多久呢?

是五百万年!星星轮回了500万年还会回到最原始的位置,也会遇到最初的那个人。

思绪就这样被拉扯着,一点也不温柔。喜欢看着夜幕里的街道上有路灯拉长的倒影,那是我最美丽的记忆。

日子还是这样一直过着,让我没有一点兴奋地理由。每天就是一个人从早到晚,第二天又是从早到晚。说着味同嚼蜡的笑话,做着无关痛痒的事情。晚上我还是会一直失眠,依赖着不清晰的角度痴想。

喜欢这座小城的早晨,人们慵懒的等着公交,在车上毫无顾忌的打哈欠,因为这是他们的城市,他们的家。窃想,这样的安静和闲适是很难在大都市里看到的吧。这里就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她有着大都市的繁华和小城的静谧。有时候我真的以为这儿是上帝为繁缛的人类创造的失乐园,没有纷争,没有邪恶。然而,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嘛?我心里窃窃地幻想真的是可以实现的吗?这不好说,至少,是因人而异的。

我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出现,我会遇到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只想把现在的每时每刻做好。做一个很好的学生,静静地把大学念完,然后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过着平淡的日子。和前辈们一样,会有很平常的工作,会有结婚的对象,会有自己的孩子,然后我的生命就多了一个让我负责的方面,我会认真的培养好Ta

真的可以这样的吗?还是现在的我想这些太早了。也许我该睡了,期待一个安静的早晨。

“你每天都这么晚睡么?”突然有个声音出现在我面前。半刻的空白后,我知道,是对面的男子。

“是啊,这也是习惯了。”我回答,开始的一点睡意现在已经全无。

“哦,你是新搬来的吧。”他是在笑的,虽然天很黑,但是我能感受到空气里那种轻松的气氛。

“恩,是啊。我在这儿上学。”我回答的也很坦诚,这样根本看不清对方样子的交谈更可以敞开心扉。往往我都用张面具对着身边的人,而只有对陌生人才会说出自己的心里的话。很多人都是这样。

“哦,是济仁大学吗?”

很好奇,他居然知道我的学校,还是这因为附近只有这一所大学在市区?我要不要说呢?

“别总问我啊,那你呢?你是做什么的,每天这么晚睡,都不用上班的嘛?”我想了想还是岔开了话题。

“我啊,我是济仁的老师。”什么?少来了,他虽然是个男人,但是声音根本就不是老师的年纪,而且如果真的是老师,每天上班的时间一定是和我差不多的。骗子!

“哦?你是老师啊!那你是教什么科目的?”想到应该可以拆穿他,就很兴奋!

“这个。。等你明天上学就知道了。不早了,我要睡了,晚安。”

“什么?喂,你等等啊!”对面的黑影已经不见了,留下的只有空洞的窗户在黑色的帷幔里显得更深邃。

他说他是老师?算了吧,鬼才信!就是骗人的,看没办法圆谎了就随便说了一个理由跳开。这样的人和那些在网上无聊的花花公子一样!哎,看来我以后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不能这么冒失,还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就和人家说话。

每天都可以迎着阳光起来,这样的感觉真好。洗漱完毕,叼着一片吐司就出门了。

“知道吗,听说今天新来的一个网球老师。希望不要像之前那个老头一样节节课要点名!最好一个学期都不要点名才好!!”若若,是我在大学里很好的一个朋友,很难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能有朋友。

“真的哦!太好了,终于摆脱那个老头子了,他连网球都打不动,还要来上课。。真是的,他应该开着他的丰田车去疗养了。”听到这个消息给我们兴奋地啊~~哈哈!上课点名也就算了,关键是他教的,实在是个不好。

下午上体育课时,果然,老师半天都没出来!真开心~不过…咳咳。。同学们,上课了啊。“若若,你不是说换老师了嘛,居然谎报军情!”

“恩、?不对啊,我姑姑明明和我说换老师的啊”她姑姑是学校的教导处副主任。

“那怎么…”

“咳咳,肃静同学们。大家都知道我年纪也大了,以后可能就没有能力再教大家网球了,所以学校帮大家…”什么什么~~哈哈,原来是真的啊,后来那老大爷再说的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就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之中~换老师,换老师,换老师~

“那么,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老师和我们见面啊、”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穿网球衫的四眼男出现在我们面前。“大家好,我叫童僮,是大家的网球老师。”

额…什么…这个声儿,个声儿,声儿…我知道我失态了,但就从声音上看,他好像就是昨天的那个骗子、。

“子佳?陶子佳!你说谁是骗子啊??”若若一脸迷惑的看着我的表情就像是在街角看到了一个裸奔的疯子,自己还正好和他撞个满怀。

“啊?没事…没事…”我想应该是像吧…就是因为声音太像了。。额但是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吧。

“哦,吓了我一跳。不过这个老师还挺帅嘛,年轻的就是比老头子强!”若若后来说的话我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不会吧。不会的…没事,今天晚上问问清楚就可以了!

熬啊熬着的,终于,一节课过去了,这个人似乎和别的老师没什么差别。这应该高兴吧!除了,他也很喜欢点名。若若可怜了。

下课铃响,我们都回去换衣服,但是该死的是不知道谁给我换了衣柜,害得我找了半天衣服。等我换好衣服的时候人都走得光光了。

“你是陶子佳,没错吧。”又是那个声音,真是阴魂不散!

“恩,是的。老师好。”我一个转身给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我说了明天你就知道了”这话他在我耳边说完我就石化了。。

之后的这一天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过的了,满脑子都在想他是怎么认识我的、他到底是谁。无论如何我也想不出来像我这样毫不出众,平平淡淡的女生怎么会有这样离奇的经历。黑夜还是到来了,不知道我是盼望还是抵触。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太阳依旧是东升西落,星星月亮还是会准时爬上云端、我们不能预支明天的快乐痛苦,那么就让自己好好地享受今天吧。月亮的光辉从我面前的窗子投入进来,要想知道一切真相,现在就是正确的时间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已经在对面的阁楼上等着了,似乎知道我的行动。呵呵,换做是谁都会知道吧!那么好,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就不转弯抹角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的什么目的。就算你有很单纯的理由,但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班级。”

“。”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那个人却真实的存在,冷静的,似乎是事不关己的沉默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回答?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是不能说的。你又为什么针对我呢?我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学女生,你针对我恐怕得不到什么吧?!”他不说话,那只好我来说,对于这样的行为我真是深恶痛绝,想到每天在我对面不远的屋子里总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对面突然传来了笑声,这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刚刚已经紧致到崩溃的神经防线,此刻完全猝裂。

“你来了?我以为今天你不敢出现呢!”虽然已经濒临崩溃,但是还要故作镇定,要在阵势上压倒对方。

“哈哈,我是来了。不过你应该已经等我很久了吧?!这样的待遇真好~~”听着他欠扁的语气,就能想到得意洋洋的嘴脸。

“恩,豹子也会很耐心的等猎物很久。”想这样就让我吃到哑巴亏?

“呦呦,还挺伶牙俐齿。看来在学校那样安安静静,与世无争都是伪装出来的咯!”

什么叫伪装啊!这个家伙的恶意、让我更觉得他别有用心。他不单单知道我在哪个学校,哪个班级,主修什么科目这些外在条件,甚至连我平时什么样,在学校什么样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如此了解?而了解我又有什么目的?思考再三,这些问题,不但毫无眉目,反而让我更加头晕脑胀…

“好吧,从现在开始,你能把事情的原本都告诉我了吗?”不知道真相,对谁都会是一种折磨吧。所以我宁可要接受,虽然未知的结果也许并不乐观。

“呵呵,我要是说我一早就认识你了,你信吗?”啊!“你…你怎么会…”我一时脑子短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我也算是机智冷静了,但是偏偏又遇到不让人冷静的事儿、

“是不是很惊奇啊?呵呵,还记得我上课的时候怎么介绍自己的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像刚才那么游戏了,明明是简单的话他却要鼓起很大勇气。这让我觉得他是不是也在紧张,但是暗黑的夜让我看不真切他的眸子。

“恩。你叫童僮?”我不费力就想起来了,事实上,从今天体育课他出现到下课,这个人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对啊,你不记得我了么?”有点点失望的语气被我捕捉到了。不过,我应该记得嘛?我努力地回忆着,不敢忘记任何的细节。

从小到大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小时候满院子的疯跑,像假小子一样。后来上学了,因为成绩不好,也没有讨喜的脸蛋,老师一直对我不理不睬,我倒也乐得安静。慢慢的,我长大了,也是相貌平平,身材不好,完全没有出众的地方。我真的想不出来,像我这样,丢在地铁站拥挤的人群中都无法被找出来的女生,到底在哪儿遇到这么一个“神通广大”的家伙?

看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的样子,那人居然“扑哧”笑出声来了。

“喂!有那么好笑吗?不要故意转移注意力哦。你到底是谁啊?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要是你再不说,还这么骚扰我的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么?”瞬间,空气有凝结的因素,慢慢周围陷入一片寂静了。“那年,老街口…”他的声音突然停滞,似乎希望经过这简单的五个字我能想起来什么,但是…

“老街…”我不想再说下去了,一直以来,我都不想再提及那个地方,那块让我充满了梦幻和痛苦的土地。

“想起来了?”变得那么温柔,又那么严肃。让我没有办法靠近。

“你想起来了对不对?”急切的语气仿佛不让我有任何机会喘息,让我不得不去面对我的梦魇。我不想听下去,但是他的声音竟然能穿透我遮住耳朵的双手。

“别说了!”我吼了出去。已是深夜,这声喊让四周震动。回忆就像着声波荡出的涟漪,循环在我的耳际,心里。

“对不起,虽然知道这样做让你有点接受不了。但是,这几年我都很难不去找你,我四处打听,询问。终于知道你过的很安稳,而且也上了大学。我就也跟来了…”

“都告诉你,别说了!难道你听不懂中国话了吗?”这声音犹如困兽,痛苦的撕咬着坚不可摧的牢笼,混合着绝望的颤动。

“对不起。。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不要去学校了,我们出去走走。”他很关心地说着,就像十年前一样,像哥哥,更像爸爸,现在这样的关心却让我觉得虚伪、做作

“不要你管,”这让人在炎热的夏季也觉得冰冷的语气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回报,忘了我,去开始你的生活。“我的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这么喜欢在这儿做老师,那随便你。但我们是陌生人。”

“子佳,你何必这样呢?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也不再说话了,呵,也许是觉得不应该在讲下去了罢。

“我要睡了,希望明天我的眼睛里就没有了你的痕迹。这两天的事儿我也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你应该回到你的世界里去。”说完这些我就马上消失在窗口,虽然我知道他一定还在那里,那又怎样呢,十年前我们就没有关系了!我不必再担心什么,也不用再觉得亏欠他的了,事实上,从他失约的那个雪天,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俞僮,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是两条永远不会重合的轨道,等待我们的是属于各自完全不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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