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林眉头一皱：“十五个亿？得了吧，我还是不要你的金马了。现在这个市场，好多厂家都倒闭了，哪里还有多少油水可捞呢？”还有什么情况杜清林不清楚呢？“我前段时间听说你想申请企业破产……”
钱中耀笑了，笑得身子发颤。
杜清林很是疑惑：“你搞什么鬼？”
“咱们这个企业解决了三千多的失地农民的就业问题，你说上边能让我们破产么？”钱中耀点燃香烟，幽幽地说，“做生意不光是凭本事和运气，更多的是需要脑子的。”
“你的脑子是用来算计员工还是政府的？”
“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可没有想去算计谁，是他们需要我去算计他们，求着我去算计他们……”钱中耀哈哈大笑，往烟灰缸里抖落烟灰的姿势优雅而略显有些女性化。
“你还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了？”杜清林鼻子里哼一声。
“老表哎，我这个菩萨不好做啊！几千员工每月要向我要工资，我们还得向上边完税呀，你说我这巴心巴肝的究竟是为了哪个呢？”烟只抽了半截，就摁熄在烟灰缸里，头仰靠在沙发背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呵呵，把一个办公室装修得这样豪华，别人会怎么看？”
钱中耀猛地坐直了身子：“我要活出我自己，哪里管得着别人怎么看？我只要把员工的工资发了，把该上的贡上了，我就是这个时代的宠儿，就算你不承认这个事儿，但也依然动摇不了我是那些人的宠物这个铁的事实！再说装修这个事儿，钱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管别人怎么看，那得活得多累呢。”
“天堂和地狱只隔一线。凡事不要做得太过。”见钱中耀脸上多少有些不悦，杜清林连忙转了话题：“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我把这半年来的工作情况写成了报告，所有的东西都在这报告里，是你自己看呢，还是我逐一向你汇报？”
杜清林拿出报告，往他面前一递，正要翻给钱中耀看，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拿出一看：“是冯厂长打来了，我接一下。喂，嗯，什么事儿？……好啊，我马上过来。”
看到杜清林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钱中耀忍不住问道：“他找你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让我过去和他说会儿话。”
“他那人就是高傲得很，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他那性格。”钱中耀撇了撇嘴，本来还想往下说的，被杜清林打断了。
“你看不起别人，我还看不起你呢！出差前给你说的好好的，多在他身上费点心思，他只要多帮你操点心，你什么钱赚不回来？你倒好，看看他现在那个样子，哪天累倒了，我看你还能找谁来帮你挑重担？”杜清林可不管这话好不好听，也不管钱总会不会怪自己，他只想把心里的气发出来，“到时还不知道谁会把肠子都悔青呢！”
钱中耀笑着摇头：“这就叫物尽其用，人尽其能，他的价值不利用起来，不就白白浪费么？他给我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是他没有和我好好说几句话呢，不是我。怎么说我都是老总，他可是我的员工呢，他要么在电话里噼噼叭叭说了工作，要么就在纸上写满一大堆工作计划，从来就没说过要和我面对面地交流思想，未必我还要低三下四地问他呀！我对他的工作能力相当满意，可就是看不起他的自以为是！”
杜清林苦笑，心说，人家落到这等田地，你这样不等同于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么？你还真以为你是救世主，让人家对你感恩戴德么？“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好了，你慢慢看报告吧，我先过去一下。”
杜清林起身就要往外走，钱中耀叫道：“哎，等一下，说好给你老婆选点首饰的。”
“谢谢了，改天我让她自己来选吧。”
杜清林也不管钱中耀是什么表情，径自走出了“金宫”，走出了别墅。他走到别墅大门口，侧目看了一眼两只威严的镀金狮子，重重地哼一声：“就算你打扮得再漂亮，也逃不脱你是畜生的分类！”
越过石狮子，走出了好远，杜清林突然想起《红楼梦》里焦大的那句话：“除了门口的石狮子，就找不到干净的物什！”他连忙又回头看了一眼狮子，想着钱中耀说关于企业无法宣布破产的事儿，一股寒意从背心凉起。
目前。
冯列革给杜清林打去了电话后，突然之间特别向往聚会的热闹场面，他仿佛已经置身其间，有许多的美女帅哥在向他点头致意，他的血脉在喷张，热情在高涨。
穿什么样的行头去赴久违的快乐，也确实让冯列革费了一翻脑子。
好在杜清林接到电话后，很快就赶来了，听了他的想法后，杜清林淡淡地笑着说：“就是去玩而已，那么多的人，没有谁会在意谁是谁呢，穿得随意一点，放松自己，放松心情就是最好的。”
冯列革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坚定地摇摇头说：“不行，我不能让人看低了我，很久没有参加那种聚会了，不能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呀！还是当年的那股子犟劲儿，好吧，我陪你去买衣服。”本来是想让冯列革有好心情的，如果再拗着他的意思的话，估计心情也就好不起来了，既然他认定要买好行头才有好心情的话，那就只有成全他。
为了能给自己弄一套像样的服装，冯列革和杜清林去了好几家专卖店，终于选到了一套二人都相当满意的休闲装。站在镜子前看着帅气潇洒的自己，冯列革突然之间没了自信：“老杜，你看我老了许多了，别人会怎么看？”
杜清林站在他身后，一脸笑容：“哎呀，男人四十一朵花，你才多大年纪呀，哪里就老了？”
冯列革摸着额头的皱纹：“你看这儿，我发觉我这两年老得特别快，这皱纹一天比一天多。”
“你这是操心操得呗。我说你也是死脑筋，以前给自己干的时候，你都是光指挥，现在你却非得亲自下厂子，何苦呢，他又没给你多少奖金工资，那么累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