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半夜的疯醉与折腾,凌晨两点多刚刚回到家睡下的胡杨在三点多又醒了过来。
现在是假期,明天不用去学校,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即使开学了,他也不过是明目张胆的逃课。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会管他,所以才上高一的他,已经习惯了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小混混,逃课抽烟喝酒泡网吧都是小事,甚至在街头拉帮结派打群架,也是家常便饭。
胡杨头疼的厉害,胃里难受,全身都不舒服,朋友们送他回来,走的时候也忘了给他留灯。
屋里黑漆漆的,他的耳中,还在嗡嗡的回响着酒吧中朋友们大声吼叫、欢笑、碰杯和酒吧震动心脏的高分贝动感音乐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如幻觉般迷幻,又像闹鬼般渗人。
胡杨晕乎乎的又爬了起来,摸黑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家门。
一出门,夏夜的凉风迎面一吹,难受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
胡杨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团乱麻,腿往前迈着,自己也不知道是要往哪里去,他只是不想在这个家里一个人呆着。他几乎是无意识的又顺着那条最熟悉的路开始游荡。
灯红酒绿的城市,在这个时候也是繁华褪去,街上仅剩零零星星的行人似乎也是在默默地赶回家。
胡杨走不动了,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他把腿也蜷回来踩在了椅子边上,抱头将脑袋埋在膝盖间,来减轻头痛欲裂的感觉。
他就保持着这种憋屈的姿势快要睡着的时候,远处一声大汉把他惊了醒来。
“老大,他在这儿。”
酒精拖累了他的头脑,这个声音明明耳熟,胡杨却想不起来是谁。然而,紧接着是一阵跑过来的脚步声,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抬起头,就被人一脚踹飞在地上。
胡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椅子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却没想到,又被一脚踹翻在地。酒精麻醉了他,胡杨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只是觉得天旋地转了一般,自己站不稳又一跤坐倒,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紧跟着踢倒他的人,又有一伙人围了上来。
他抬起头,向四周围上来的几个人看去,可是头晕眼花,根本看不清脸,只能看出几个人影在摇晃。
紧接着,拳头和脚如雨点般落在了胡杨身上,胡杨根本来不及站起来逃跑,拳脚相加之下,他甚至没有力气还一次手。他只是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头,身体蜷缩在了一起,避免被踢倒重要位置。
他耳中听到这群人的叫骂嘲笑,能感觉到拳脚落在自己身上的力度,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胡杨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还是说是昏迷。
可能是酒劲儿过去了,现在醒来,胡杨不过恢复了意识,所有的痛觉神经也在这一刻同时恢复了过来,似乎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疼。
他勉强睁开眼睛,他的四周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打他的人早就走了。
可是胡杨却也没有力气起来。
“算了吧,就这样死掉吧,”胡杨面朝下趴在地上,浑身断裂般疼痛,已经懒得再动一下了,“反正他们也不会管我。”
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他想象着明天警。察围着自己的尸。体拉起警戒线的样子,竟然咧嘴笑了。
也不知道爸妈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他们一个月都不一定回家一趟,就算自己真的死了,他们也可能是一个月后才发现的吧?
不知是疼痛还是酒的作用,等胡杨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胡杨的头脑恢复了意识,脑子里空空的,也满满的,他的潜意识似乎想让他想起些什么,但脑中出现的场景还停留在最后一幕,那个被围殴的夜晚。
眼前一片明亮,似乎还很温暖,他却无法睁开眼睛。他的身体似乎还不受控制,一动也动不了,过久的沉睡甚至让他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不过,反正他也不想动,于是就这么躺着,享受这份宁静。
他就这样躺了好久好久,神经也一点点的苏醒过来,也许是谁的太久了,放松下来,不一会儿眼睛就自然而然的睁了开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外迎面而来的明媚阳光,往常的天气也有这么好过,只不过他很少有心情注意。窗边是一条米色的窗帘,在这么亮的阳光下,暖色调弥漫在了整个房间。
这不是在自己家啊?
自己在哪儿?
这面墙装饰单调,也没有其他,胡杨光凭这个窗帘,并不能判断出自己在哪儿,他扭了扭脖子,想看看屋子的其他摆设。
可是,他刚转过头,视线就被一团黑色的乱蓬蓬的东西挡住了。
刚刚睡醒,胡杨的脑袋还反应不太过来,愣了好大半天,才意识到,这是一个人的头发。
不光是头发,还是一头黑亮的长发,不过是睡得有些蓬乱,这是女生的头发!
自己一觉睡醒,身边竟然躺着一个女生?
不!也可能不是女生,什么大妈大婶老阿姨,甚至是什么留长发的怪癖大叔……
靠!
在自己昏睡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杨不敢往下想了,刚才还懒洋洋的感觉不到自己的肢体,现在却能觉察到,自己似乎从头皮到脚趾头都在僵麻,一动不能动,就像深夜一个人在家睡时,有种鬼压床的感觉,瞬间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抽烟喝酒逃课打架,所有时他都干过,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用这些叛逆挑战着父母的极限。从小,别的孩子的父母陪在身边,他的父母,却永远是在工作,一年都头都在忙,越来越是,甚至现在,一个月也见不上几面。在他无数次乞求无效的时候,他的心也慢慢凉了下来,于是,他开始逃课,泡网吧,渐渐发展成其他的,他只是在用他的玩世不恭,在对抗着父母的漠不关心。
但是,对于十六岁的胡杨来说,一觉醒来,身边睡着一个人,还是个女的,这已经在他的接受能力之外了。
突然,躺在旁边的人动了一下,胡杨心里咯噔一惊,他感觉自己吓得要叫出声来,连他的脸和舌头都僵麻的不能动,他心里惊得大叫,嗓子里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那个人似乎是要翻身,竟然慢慢向他转过来,胡杨全身僵麻之下,却感觉所有的血都涌向了脑袋,头皮涨得发疼,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人转头,胡杨才看出来,这人应该是正好背对他,胡杨瞳孔扩大屏气盯着,就在这张脸刚刚要转过来露出真容的时候,突然,扑通一声,这个人不见了?
什么情况?
胡杨再次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