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奇怪的？你这种女人要是不抽烟我才奇觉得怪。”
明宇说完，上了一根烟，烟雾很轻，带着一丝淡淡的水果味道，细细品尝一下，里面包含了好几种罕见的品种。
“李叔叔，当时是我爸的学生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别人说话他就在一旁仔细地听，从来不轻易发表意见，即使是我爸要求讨论，他总是最后一个发言。”
“而且不超过五句话他就能把问题说清楚。”
“厉害。”明宇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我爸辞职之后，只有他每年会定期打一个电话过来，每次和我爸都能聊上几个小时，有几次连手机的电池都打干了。”
“不太合群。”
“没错，这种人永远有两副面孔，对周围的人是一套，对领导是一套，所以我爸当年说他不适合搞科研，更适合去做官。”
“他本身就是脱产学习的，拿到文凭之后直接就下放挂职，我听说，他仕途很顺利，顺利得有点不像话。”
“有人保。”
“你还挺聪明的呀！”张静玲笑嘻嘻地打趣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他算是熬出头了，这个位置就是他的天花板了，要想再上一步基本是不可能了。”
“犯过错。”
张静玲盯着明宇看了几秒，疑惑地说道：“你真的不像个特工……”
“你以为我只懂得和武器打交道？”
“他是受你爸牵连的吧？”
“你知道些什么？！”
张静玲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张闻海当初带着科技成果跑到了国外，这种事，放在任何时代都是投敌的罪名吧？”
“放屁！”
“学术交流而已，不过是被小人下了个绊子，只怪我爸有眼无珠……”张静玲涨红了脸，大声吼道。
“不管怎么说，他的几个学生是怎么也洗不脱这个嫌疑了，华夏特色？哈哈。”
“你也别在这冷嘲热讽，现在他既然能坐到这个位置，就说明还是有人认可他的才能。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反正都被你拉上贼船了，自然是要好好辅佐你。”
明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张静玲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别以为你的小心思我看不穿。现在公司里事情很多，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你要是不全力帮我，我就死给你看！”
“我……”
面对这种无赖的威胁，明宇也只能默默接招。
“最近几年一直都在研发上面烧钱，公司已经入不敷出了。”
“有这么糟糕？”
“你以为，哼，外人都只看到我住别墅开豪车，还有老爹留下的遗产可以坐吃山空，难道你也这么肤浅？！”
“现金流出问题了？”
“人工成本越来越贵，招来的人也是废物居多！”
“不招不就完了？”
“说得轻巧，钱不给到位，你招得到顶尖的人才？有眼光的早就跳槽了，不是去创业就是去别的公司，留下的成天想着混日子！”
“涨工资不说，还要各种福利！游泳池、花园、健身房、休息室什么的，我还不是都批给他们了？！”
“就这样的条件，还密谋着要罢工！”
“草！”
这一声国骂中气十足，引来远处的情侣都偷偷朝着这边望来。张静玲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显然也是受了很久的气了，借着残留的酒劲想发泄一番。
“不听话就叫他们滚！”
“裁员申请在董事会上过了好几次都没过掉，国际市场又被美国那边兴起的创业公司蚕食得差不多，你叫我怎么当这个家？”
“跑车和别墅，全都押给银行贷款了，要不是还有点关系，早就破产了！”
“商业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懂，你自己决定好了。”
“哼，你别想躲！告诉你，你自己吹的牛，你自己拉回来！”
“无所谓，真的要卖军火也可以，我在欧洲还有些关系。”
“那是以后的事，要看当下！这次产品上市容不得有闪失，我已经给他们讲好了，谁出错谁背锅，不要出事了给我来扯皮！”
“那是，你说了算。”
“哦？真的？”
张静玲的语气突然变得轻佻，顺势爬到了明宇的肩上。
“这可是你说的。”
“你要干什么？”
“既然你这么厉害，以后的政府订单就交给你去跑吧！”
“你不怕我搞砸了？”
“你还不算太笨，又这么能喝，吃几粒你的秘密武器，还不把这些个孙子全部喝翻？”
“再说了，你舍得让我和珑儿去陪酒？”
“李副对我印象还可以，这个请求我勉强可以接受。”
“别自我感觉良好，这块儿以前是杜阳明负责的，只是政府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他。”
“杜阳明那样的性格和造型，恐怕这些人没一个喜欢他的吧？”
“别人有关系啊，杜家公子，谁不给个面子。”
“连你也要给是吧？”
“废话，能不给吗？再说了，这个人始终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和我还能搭上线，我觉得他还挺不错的。”
“就这么说好了。”
“那是，给我点上。”
微风停了，周围的情侣也走得差不多了，路灯也自动降低了亮度节省能源，两人孤零零地坐在江边，手中的烟头像萤火虫一样忽闪忽亮。张静玲也干脆将风衣的合上，静静地靠在明宇肩上，一只手无意识地拉扯着他的老式风衣。
“怎么，还有心事？”
“我怕。”张静玲轻轻回答道。
“这里离政府大院这么近，怕什么。”
“不是这个意思，我……”
话没说完，一阵冷风毫无预兆地袭来，明宇只感觉身旁的女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自己怀里钻了过来。
“太冷了，回车上说吧。”
“走吧。”
两人迅速转回了街上，天气太冷，大部分夜猫子都在家里窝着，加上新城开发，这条老街显得冷冷清清，不过张静玲也免去了被人认出来的烦恼。
大门的门禁都是瞳孔识别，明宇和张静玲都没上黑名单，顺利就进去了。透过停车位上的无线充电，雷克萨斯已经充满电了，明宇把车开了出来，张静玲一钻进车，立刻将空调调到了最大，不停地搓着手。
“去哪？”
“当然是回去，你还想带我去哪里？”
不能接话不能接话，明宇在心里默念着。反正懒得自己开车，索性直接调好了自动驾驶。
夜晚车流很少，雷克萨斯提速安静而又平稳。张静玲放平了座椅，按下了天窗上的按钮，车内的灯光自动熄灭，整个天窗瞬间变得透明无比，满天的星辰和乳白色的银河犹如壮丽的画卷一般铺在两人的面前。
“你有没有想过生命的意义？”张静玲冷不防地冒出一句无零头的话。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苟活下去……”
“好累，要是这车能一直开下去就好了……”
路旁有规律地掠过的路灯和树影提醒着两人身在何处，张静玲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挡住了眼睛，明宇也无法察觉她的表情。残存着的酒精还在影响着这位总裁的情绪，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怎么好，明宇索性侧过身去免得麻烦。
“你怕死吗？”
略带忧伤的声音传了过来，明宇愣了一下，转过身去，正好对着张静玲的眼睛，清澈的瞳孔如高原湖泊一般纯净，让人不忍对视。
“怕。不怕死那是僵尸。”
“你的手，一定沾满了很多血吧？”
对于这样的问题，明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作为一个特工，干点湿活也是在所难免。”
“你看看你，满嘴谎言，还想骗我？”
“又想套我话？我骗你干嘛？你以为特工都是冷酷无情只知道杀人的货色？”
“你难道不是冷酷无情不留活口的特工？”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
“生活？哈哈！”
张静玲仰天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笑什么！这只不过是一份工作罢了，只不过风险比较高，随时有人头落地的危险罢了。”
“工作？难道还给你发工资？”
“废话，不给钱谁他娘的白干活啊？”
“虽然不知道同行的工资水平，但是一年接近30W的薪水，碾压大部分人没问题吧？”
“千古奇闻，特工还有工资！”
“你以为，如果不是你，干完上一票我就打算退休了，你以为，各地保密局经常无缘无故空降的领导是从哪里来的？”
“我还以为你是个传奇人物，想不到也是个普通人……”
“那是当然，我可没说我有多厉害，都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
“特工无非就是比别人多训练一点技巧罢了，我接的多是死活，危险不怎么高，身份暴露了还有人保。”
“死活？”
“死活几乎不和人打交道。”
“怪不得你抱着个盒子……”
“糟糕！”
提到盒子，张静玲好像来了兴趣，明宇赶紧准备把话题岔开。
“别慌，我对你那盒子没有兴趣。”
“不过，你不如给我说说……”
“杀人是什么感觉！”
“哎……”
明宇叹了口气，无奈地望着自己的总裁。
“你不想说也可以。”
“你真的想听？”
“有什么不想听的，反正也无聊。”
“再说了，一个天天跟在我身边的人，不好好了解一下你的过去，我怎么能安心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