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他再一次嘶吼,然而我终于承受不住大妈的眼神压力了。
我站起来,留下事先准备好的纸条:“这是我的电话和工作地点,如果你哪天明白了,就来找我。我们走吧……”
我头也不回的下楼,祂则恋恋不舍地跟我离开。
回到家之后,我很坏的传授了祂一个入梦的方法。灵体是可以入梦的,只是这妞先前太傻。
那男人之前经常梦到祂,倒不是祂在作祟,而是心怀愧疚所致。不过今天之后,他的确要在梦里与曾经的爱人‘缠绵’了。
“我教你法子了,你要离开杨菜,不然要你鬼也做不成。”最后我恐吓祂。
之后,我依旧是日出而归,日落而作,继续惨淡经营着我的冷淡杯小店。这段时间程橙在闹脾气,很少来找我,我乐得清净。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礼拜后,傍晚七点半,我正准备开张,一辆车嘎一声在我门前的路边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人。
我抬头看一眼,就幸灾乐祸的笑了。
来的就是那个男人,一个礼拜不见,他瘦了一大圈,更是顶着两只熊猫眼,面色焦黄,眼神恍惚。
他左右张望,找准我的店面就冲进来:“你到底是谁?”
“我说你烦不烦?怎么颠来倒去就这一句话呢?”我推杯啤酒给他,“坐下慢慢说,这个礼拜过得很嗨吧?”
我的挤眉弄眼加重了他的痛苦,他叹口气,拉过一张圆凳坐下:“说吧伙子,你要多少钱?还有,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转头打量我的小店,仿佛这里机关重重一样。
“你看到了,我就是个卖冷淡杯的。”我一边洗啤酒杯,一边敷衍他,“啷个,你信我了?”
他满头大汗,点头说:“你跟我走吧,我东西都买好了。”
“二街坊买的?别买错了哟。不过你看,我正准备开张呢,手停口停啊……”我撇嘴,这是大实话。
啪!
他把钱包甩出来:“你要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我给你两千,这里是五百,你先拿着。”
他眼神惶恐,脸色蜡黄,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呵呵。”我不客气的摸过钱包,点出五张揣起来。说实在的,辛苦一夜,多的时候也就两三张而已。
锁门,上车,他拉着我疯了似的往公墓跑。到了地方,人家看大门的说下班了,他二话不说推开那人就往里冲。
我走在后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好奇,那妞这几天怎么他了?
坟墓在最里面,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用我的行家里眼来判断,风水极差。不过也没办法,这个公墓风水就不咋地,埋葬在这里的又都是底层,谁还讲究的起这个呢?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站在墓前,嘴唇哆嗦着,眼睛红了。等我过来后,他转头看着我,把这段时间的遭遇跟我说了。
每天晚上,只要他闭上眼,她必定会出现在梦里,手里捧着汇款单。但是那张脸惨白,没有丝毫血色,整个身体都是浮肿的(废话,溺毙呢)。她的嘴唇红艳艳的,就像涂了鲜血。
她一步步朝他走过来,咯咯笑着:“小哥,要交学费了,我给你把钱汇来了。”
夜夜如此,夜夜惊梦。这几天,他简直是心力憔悴。很多原本刻意被他遗忘的事情,如今一幕幕都浮现出来了。
除此之外,他老婆也不对劲,跟他闹,甚至动手,成夜不回家。昨天更是给他发现,老婆和上司开房的证据。结婚数年,没有孩子,两个人的感情似乎也走到了尽头。
“我错了么?”他喃喃自语。
“错?你们之间的对与错,只有你们自己能判断得清。”我说,“开始吧,照我说的做,祂在下边已经穷很久了。活着的时候,她为你吃苦受累,死了你总不该再让她遭罪。”
他愣了一下,哇的哭出声,那声音,就跟老蛙子似的。他不顾自己身上昂贵的阿玛尼,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顿时两腿泥。
我教他如何烧纸,他一步步照做。烧完,我对他说:“诚心诚意道个歉吧,彼此做个了结。”
他望着墓碑,泪如泉涌。我点根烟走开来,不想看这样的情景。有时候我心里在想,人跟人之间,怎么老要发生这种遗憾的事呢?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死了之后心再痛又有什么用?
足足半小时,他在那里默默的跪着。大概在心里说了很多,总之我看见祂出现在他面前,面色已经平静了很多。祂企图用手抚摸,但是人鬼殊途,怎触碰得到?
祂的手穿过他的头,无奈的落下了。
“谢谢。”祂转头看着我。
我撇嘴耸肩,这没什么。
男人哭完的时候,祂的身体逐渐消失在空气当中,我于是知道,祂彻底放下了。
之后,我们开车回去,那人把我送到店门口,下车时,他叫住我:“谢谢你。”
我扬扬手:“不客气。”
这个家伙跟我不是一路的,一开始我并不喜欢他。不过这一次以后,我们却成了朋友。也是在分别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叫李伟。
回到店里,我心情大好,非常轻松,杨菜的事情搞定啦,功德一件。不过在收拾餐盘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幕。
那是在公交车上,杨菜曾和我说,她老梦见一个男人在召唤她。
“男人?”我心猛地一沉,不对劲,刚才送走的那位可是如假包换的女鬼。杨菜说有个男的,那意味着,她身边可不止一个。
正在这时,我电话叮玲玲响起来,划过屏幕,程橙急促的在那边说:“路东,杨菜失踪啦!”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连哥都不叫一个了,居然敢直呼其名!
“又失踪?”
“嗯,下午上课还好好的,等下了课吃完饭,回到寝室我们就发现她留下一封信,说永别了。怎么办啊?路东你快来啊!”程橙急的哭腔都出来了,我可以想象她跺脚的样子。
“你别急,我马上过去。”解下围裙,拉下卷帘门,奶奶的,今天生意是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