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没有一点恶意，曲无言也不会因此感到难受。
相反，一种轻松的感觉笼罩住他，让他跟着接连不断地笑出声来。
他抬头，望向窗外的一轮明月。雾霾不知不觉散去，月色淡淡，无数烟火绽放，像是在白纸上泼洒出各种模样的颜料。
“本店打烊了。“赵云睿已经收拾完除了他们这一桌的东西，来到他们面前。
“嗯。“唐酌离点头，道，“我们也要走了。老板娘，你算算，桌上的茶水总共要多少？“
赵云睿随意的扫了一眼，应声道：“一杯真水无香，一杯普通淡茶……“她的视线在那杯未饮丝毫的茶水面上停留了许久，这才继续说着，“……看你们合眼缘，只收你们二两银子如何？“
唐酌离身为杀手，自然是不太会缺钱的。他取出二两碎银，放在桌上。
赵云睿连忙将它当宝贝似的想收在自己腰间的布包中。
银子碎，想要笼在一起不是什么难事。但速度也不会太快，曲无言好心的帮忙，赵云睿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倒没说什么感激的话。
不过，她嘴上却是没有闲着，
“……最近新年的呀，奴家的一家小茶馆，愣是被当成姻缘殿，“她说，“什么该来的呀，不该来的呀，都来。“
她收好碎银，直起腰，笑意盈盈地看向茶盏，意有所指地说：“这扬州倒是热闹。无知的人各自过自个儿的，不知道这安逸的生活会被混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忽然合上唇，视线转移到两人面上，驱赶道：
“两位，新年愉快。“她顿了顿，再加上四个字：“百年好合。“
＊
曲无言是红着脸走出茶馆的。
唐酌离稳稳地跟在他的身后，面色如常。
曲无言不是经常害羞的人，但今天是个例外。他冷静下来后，回想起了老板娘似乎别有深意的话。
不干净的东西……他理所当然的联想到了唐酌离。一个杀手，身上哪能不背负几条人命？又有哪个杀手的双手是真正干净的？
除了唐酌离，他还想到了另一个人。曲无言蹙眉，担忧地回头看一眼唐酌离。
唐酌离见身前的人忽然停住步子，担心的看着他。他不由感到好笑，嘴角软化许多，明知故问地问他：“在想什么？“
“想……老板娘之前说的话。“
“很在意吗？“
曲无言抿唇，回道：“嗯。“
“不必在意。“唐酌离说，“你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嗯。“
曲无言眉头皱成了一团。他当然不会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唐酌离和君玉。但总不能在他面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吧？他撇过头，嘟囔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便在这分道扬镳吧。“他停在茶馆门前不远。
唐酌离挑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想要离开？
“你家里人在等你？“他问。心头有些痒，不想放他回去。
“没有。“曲无言闷闷不乐地回答。这个时候，他的家人恐怕在喂养灵蛇吧……谁会发现家中少了个他？
“这好办啊。“喜色落上眉梢，唐酌离不动声色的继续诱拐：“既然都不在，那为什么这么着急？新年已至，不如我们……“他想了想，说，“去洛阳逛逛吧？“
确实。自己……并不着急。
曲无言凝视着唐酌离。
没有人陪伴的新年一人度过，未免太寒酸。曲无言成功说服了自己，于是点头，答应了。
曲无言不是经常害羞。唐酌离也不是经常笑。
但今日，注定会成为二人之间的一个例外。
他们坐上马车，很快就来到了洛阳。在城内玩了一会儿，便来到郊外湖边，安静地倚在树干，赏着又圆又大的月亮。
心绪，少有的宁静。
曲无言合上眼，在这样的环境下，脑海中的火花立马迸溅出来，不再像上回一样，只是一闪而过，回想起来，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