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要把它还回去吗?”
“还还个屁啊!赶紧把它烧了!”
何愁努力压制内心的恐惧,缓缓走上前去,那个躺在床上的扎纸人的眼睛,就好像活的似的死死盯着他,瞪得何愁浑身都直发憷。忙侧过头躲避它的目光,掀起床单迅速地把它包裹了起来。
何愁提着床单,带着李明明来到了老宅的楼顶的空地,便迫不及待地把它往地上一扔,向李明明伸出手:“明明,赶紧把打火机拿出来。”
“哦,好!”李明明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打开烟盒取出了加塞在里边的打火机递到了何愁的手上。
何愁蹲到地上,举着打火机慢慢靠近床单,刚摁下开关,一声巨响,打火机就在何愁的手中炸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瞬间弥散在空气中。
“盒子,你没事吧?”
李明明着急地上前把倒在地上的何愁扶起来。
何愁吃痛地甩了甩手,两只眼睛瞪着面前的床单直冒火!
士可杀还不可辱呢!
就算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装神弄鬼地戏弄老子一晚上也就算了,现在大白天的你还想吓唬人?靠!有本事现出真身来战啊!
何愁忽然一把推开李明明,愤怒地冲上前去,一脚跺在那张床单上,这还不解气,一脚又一脚,边跺嘴里还边骂骂咧咧的——“靠!老子让你装!让你吓人!你麻辣隔壁!”
他就好像把这两天憋在心里的恐惧,全部化成怒火发泄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李明明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好久才回过神来,这才冲上前抱住失控的何愁,把他搬开。而地上那条可怜的床单,早就已经被何愁踩得满目疮痍了。
“明明,你先看着它,我下去找点东西,我就不信咱两个大男人还治不了它一个破纸人!”何愁余怒未消地说完,就叮叮咚咚地跑下了楼,李明明想叫都叫不住。
现在,就只剩下李明明一个人在这空旷的楼顶了。
李明明可没有何愁那种可怕的爆发力,所以他看着地上的那张床单,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就在那个时候,楼顶毫无征兆地刮起一阵狂风,地上的床单上下波动,眼看就要被吹起来了。
“不好!”
这时也顾不上心中的恐惧了,李明明忙冲上前去,一脚踩在床单上,这才没让狂风将它刮走。
不一会儿,风停了,地上的那张床单也终于安分了下来。
李明明舒了一口气,刚想将脚挪开,床单忽然猛地向四周冲开,一道像蛇一样的物体转眼将他的小腿缠住。
那是一只手,扎纸人的手。
地面上的那个扎纸人此时此刻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慢慢地从被单里卷起薄薄的身子,好似是一张被人轻轻翻开的报纸,那个过程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李明明惊叫了一声,想要逃离,但是脚却被死死的缠住,根本无法动弹。
扎纸人已经完全站了起来,与李明明面对面不过一只手臂的距离,还在缓缓地向着惊慌失措的李明明靠近。
那张描画出来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这副身骨虽然不如那小子,但也足以让我永远化人了……”
扎纸人竟然开口说话了。
李明明两眼一抹黑,头一歪,就晕了过去。要不是此时他的一只脚还被固定着,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扎纸人继续带着诡异的笑容向着李明明靠近。
就在那个时候,李明明的背后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黑影,一双苍白纤细的手从后方轻轻搂住了他的腰,十分暧昧和温柔,几缕湿漉漉的长发从他的肩膀上垂下来,轻轻飘动。
扎纸人突然停止靠近李明明,愣在了原地,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得无隐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他,是我的……”
一个幽幽的女人声音从李明明的背后传来。
扎纸人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缓缓地飘落在地上,恢复了原状。
失去支持的李明明也一下子向后方仰倒。
……
何愁风急火燎地冲下楼,直奔主卧而去,然后取出行李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他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在行李里装了一个打火机备用,可箱子里的东西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了,也没有找到。
就在心急无解之时,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浴室上。
对啊,不光是火能克纸,这水也可以啊!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细节,正是昨夜他问那个女孩要不要喝水时,女孩的过激反应。
这样想着,何愁就冲进了卫生间。四下环顾一眼,想找个能够装水的容器。
最后墙角的垃圾桶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忙将垃圾桶拿过来,正要褪去套在上边的塑料袋,就在那个时候,他忽然停住了动作。
因为,塑料袋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昨天不是将堵塞浴缸的头发全扔里边了么?
那些头发究竟上哪儿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楼顶传来了一声惊声尖叫!
“明明!”何愁心中一紧,再顾不得去想那么多,直接撕开塑料袋,用桶在蓄水缸里舀了水,便转身冲向楼顶。
等他跑到楼顶的时候,只看见李明明倒在地上,他脚边的床单已经打开了,那个扎纸人也静静地躺在里边。
“李明明!”
何愁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就朝李明明冲了过去。
他将李明明搂在怀中,用力摇晃了一阵,李明明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侧过头,瞪着一旁的扎纸人,那双带着点点泪光的眼睛闪烁着强烈的愤怒!
不,应该是杀意!
“我X你妈!”
何愁像疯狗一样朝扎纸人扑了过去,三两下就将它撕成了碎片。
“盒子……”刚刚清醒过来的李明明不幸就看见了这“残忍”的一幕。
“明明!”何愁愣了一下,忙又扑过来把李明明紧紧地抱住,激动地说:“你没事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李明明拍了拍何愁的后背,笑着安慰他:“好了,好了。我这不也没事了,再说了,我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
李明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好在看何愁处在激动中,也没留意什么,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二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何愁才惊魂未定地问:“刚刚到底怎么了?真是担心死我了!”
“没什么,就是它又活过来了而已。”李明明苦笑着回答。
“现在一切终于结束了。”何愁回过头看了一眼满地的碎屑,缓缓地税。
“嗯,是的。”李明明也随声附和。
“可是……”何愁突然对着李明明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带着几分调侃意味地说道:“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的胆子竟然这么小,竟然吓得尿了一地啊……”
李明明猛地回过头,只见身后的地上有一滩水迹。
那个时候,李明明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小声地呢喃了一句:“难道是她……”
李明明忽然感觉有一双没有温度的手轻轻地搂上他的腰,这一次,他没有害怕,只是闭着眼睛,眼角渗出了一滴泪。
“李明明,你怎么哭了啊?”何愁在一旁不解地问。
“没……没什么,风吹的而已。”李明明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掩饰着说道。
“风?起风了吗?”何愁像四周眺望,一脸的疑惑,“哪有啊?”
话音刚落,楼顶就吹起了一阵微凉的轻风。
那是一道很温柔的风,温柔得就好像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
微风拂面,让何愁忍不住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细细去感受。
轻风也带走了满地的纸屑,将它们带往不知名的远方。
“盒子,我觉得我可能不能陪着你了。”
何愁放下双臂,回过头本想臭骂李明明一顿,他老人家究竟又是哪根神经没有搭对,干嘛突然没有头地说了一句这么肉麻兮兮的话。但是当他看见身后李明明一脸认真的时候,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很少有看见过李明明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明明,你……你究竟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悲伤?”
“因为,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吗?你要被调往外地了吗?”
李明明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是?”
“是约定,我曾经和一个女孩约定,这辈子不管她到哪儿,我都会一直陪着她,她已经等了我太久了,我也逃避了太久,我想是时候该做决定了……”
“哦……这样啊,那你以后要是不方便回来看我的话,我可以去看你啊!”
李明明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
“不了,你不该到那个地方去……也许,也许几十年后,我们会在那儿重逢的……”
说完这句话,李明明早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