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平淡的日子注定不会持续太久,那些压抑自己躁动的不安分子已经忍耐的够久了,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
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巧合又或者是命中注定,首先被瞄上就目标就是冯超辰。
这天曾碧云和往常一样,捧着课本站在讲台上解读文章,讲了一段,转过身在黑板上分析内容构架的时候,冯超辰的后脑勺忽然被一个小东西砸到,疑惑的转头看去,一个揉成一团的小纸球正在地板上骨碌碌的滚呀滚。
冯超辰微一皱眉,向后望了望,没有半点异样,一片的正襟危坐,然后撇了眼讲台方向,曾老师右手捏着大半截粉笔在黑板上正嗒嗒嗒挥舞着,眼看才写个开头,便弯下身子去捡那个纸团。
就在冯超辰弯下腰,指尖刚刚触碰到纸团的时候,两声重重的怪异咳嗽骤然在安静的教室中响起,煞是难听刺耳,曾碧云眉头一皱,迅速转过身来。
这下全班立时安静下来,曾碧云虽然长得不高,不过眼睛却是很大,眼神也极是凌厉,就这么冷眼一扫,还是很有几分压迫力的,众人循着她目光的方向,就看到了正弯腰伸手的冯超辰,有人已经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不过冯超辰既没有如被灼伤了一般迅速的缩回手,也没有抛出诸如鞋带松了笔杆掉了之类破绽百出的可笑借口,反而是若无其事的将那团纸球一把捞起,堂而皇之的放在了课桌上,左右看了看,非常无辜的眨眨眼睛。
看到冯超辰的做派,大家顿时都低声轻笑起来,坐在冯超辰旁边的张玲眼皮子压抑不住在轻微的跳动着。而坐在冯超辰往后两个位子的小学同学王成义和吕彬更是笑得相当的欢畅,嘴巴咧开的弧度很大,喉咙里还发出低沉“呵呵呵……”的怪异声音。
曾碧云脸色登时就变了,冷冷盯着冯超辰身前的课桌,微微眯起的眼珠子中透出一股子骇人寒意,声音好似从冰天雪地中传来一般:“冯超辰,你在干什么。”
冯超辰眨巴两下眼睛,站起身来,很冷静,很无辜的回答:“报告老师,刚才不知道是谁把这个东西扔到我头上。”
“嗯哼!”曾碧云微眯眼睛,冷冷哼了一声,道:“是吗,那你把纸团上写的东西大声念出来,给大家听听。”
冯超辰对面带担忧的张玲轻眨了下眼睛,将那团纸球摊开,一字一句大声念道:“被老师骂的爽不爽,活该你不好好上课,手贱去捡。”
全班的同学都愣住了,安静了少许,然后全都噗哧一声哄然大笑起来,整个教室霎时间乱哄哄的一片,气得曾碧云连连拍两下讲台,眉头一竖,厉声冷喝道:“冯超辰坐下,这个纸团谁写的?自己站起来!”
见全班大部分人都望向自己,吕彬的脸色立时变得苍白起来,左顾右盼一周,均是目光如炬,心虚的咳嗽了一声,顿时将自己出卖个干净彻底。
曾碧云见全班人都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想到自己的这堂课就这样被生生搅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黑板擦狠狠拍了一下讲台,扬起一片薄薄的粉尘,右手指着吕彬冷冷道:“吕彬同学,你自己可以选择不认真听课,但是请你不要影响周围的同学。因为你,全班的人都少上了三分钟的课程,50个人就是150分钟,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道理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你赔偿的起大家的损失吗。请你现在,立刻,马上对班上的同学说声对不起,然后自己站到教室后面去,下午写好500字的检讨交到我办公室来。”
冯超辰安然坐回到位置上,眼睁睁的看着吕彬的恶作剧以悲剧收尾,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联想到了自己和在座众人的前世今生,心中没来由油升起一股子唏嘘感叹。
他依稀记得在自己的小学时代,无论是语文课和思想品德课,常常都会有一个关于未来「长大后的我要怎么怎么地……」的环节——这是一个在很多年之后都还会被很多人反复忆起缅怀的段落。
并且几乎完全一致的,在大多数人的回忆当中,这个本该是畅所欲言的环节里,表示长大成人后希望当科学家、老师和艺术家的同学占据了班上总人口数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以上,甚至往往比例会超过千足金。
只有极少极少部分的人会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想做个脚踏实地的人,打工挣钱养家糊口之类的——当然了,如果这句话是出现在叙述的话语中,那么一般来讲这么说的肯定是回忆者本人。
只是后来这个段子被人用滥了,各种恶心各种没劲不给力,便鲜少再有人提及。
讲到这里还有一点是不得不说的,那就是同时期一个更加著名的命题作文,嗯……差不多就是《未来的我们》或者《XX年后的再聚首》这一类型的。
一般的标准范文差不多都是用这样的格式来写的:在XX年后,接到同学聚会的信件,功成名就的自己来到曾经的学校,曾经的班级,看到许多曾经的同班同学已经到了。功成名就的大家欢聚一堂,相互询问着对方的情况。
然后就是极其狗血的剧情:喜爱文艺的当上了影视歌三栖明星,体育好的成了世界知名运动员,而且一般来说主角自己都是在主持一个改变人类改变世界乃至改变宇宙的大工程,好哥们则成了世界知名企业家,烧火点烟用的都是百元大钞票……然后这样一群足以撼动世界的大人物们一起举杯敬仍默默坚守在教育岗位的老师一杯,最后在欢声笑语中各自离去,结束了关于XX年后的自我YY。
这是一个屡次出现在小学时期作文书和作业上的俗套桥段,固定的套路格式,不变的狗血桥段,稍稍更变下主角的名字和技能就能化身万千,尽管如此它仍然被一意孤行的作文杂志编辑一改再改的反复刊登,以至于最后成为许多人少年时代挥之不去的噩梦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