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尸佛夹着延苏一路狂奔入山。
尸佛见棣平日带个小和尚飞遁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方才连斗龙寺几位高手气力渐衰更被贾太医的佛门灵力击中头部,此刻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金色。
见棣咳嗽了一声在山涧之中寻了个隐秘的所在落下,随手将延苏扔在一旁,手上掐了个法决定住延苏,延苏心中暗暗叫苦此刻口不能言脚不能跑手不能动倚在溪边的石头上瞪着眼睛。
见棣见延苏双眼露出寒光,冷笑一声:“待我化解了贾老儿的灵力再来好好炮制你。”
言毕盘膝而坐仰头朝天对着月光吐纳起来口鼻间一股绿光隐隐浮动。
这山涧溪水细流月光之下格外静谧,更时不时吹起阵阵微风驱散夏夜的闷热,只是此刻延苏对着一个僵尸般的存在实在是没有心情享受这难得的夏夜风光。
延苏心中暗想:“这老僵尸和见悲见心二位师伯以师兄弟相称听刚才地窖里几人的谈话这家伙应该是我龙寺东峰出身只是后来叛逃了,听他话的意思好像恨透了我们东峰之人此番落到他的手里想必是生不如死一会若是有机会我就咬舌自尽。”
延苏少年多磨难于生死之事并非看的太重想到此处心中又暗自盘算自己是否能一下咬断舌头。
正思索间突然感觉一股凉意从腰间袭来,延苏头不能动只能转动眼球看去。
只见一条长着三角脑袋的小蛇爬到延苏身上正在他的肚子处游动借着月光倒也难以分清是哪种毒蛇只不过看样子毒性必是不弱。
那蛇身上还带着些许潮气想必是刚刚从水里爬出感到延苏身上的暖气爬了过来在其身上取暖。
延苏不惊反喜他心中一心求死免受那尸佛的折磨此刻若被这毒蛇咬上一口不消半日便可送命可比咬舌靠谱多了。
想通此节延苏猛烈呼吸起来,胸口上下浮动。
那毒蛇本来正想在延苏身上休息哪知这温暖“石头”竟然动了起来,意思到这“石头”是个活物猛然一惊抬起俩只小小的眼睛盯着延苏缓缓爬行向前和延苏几乎对视起来。
延苏心中暗叫一声:“得罪”。
猛的吹出一口气来,那蛇突然被延苏一吹立刻受惊小小的蛇头在延苏脖子下迅速咬了一口,扭动的身子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
延苏只感觉脖子上轻轻一麻竟无丝毫疼痛,他熟知毒性越烈伤口反而不痛看来这蛇的毒性霸道不用几个时辰自己变可西去觐见佛祖想到此节心中安定下来,只是眼前浮现出恩师的身影心中微微酸楚。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一股热感已然遍布延苏全身,延苏额头上豆大的汗中不断滴落若是平时他有灵力尚可与蛇毒抵御此刻他全身受制灵力也无法调动蛇毒的蔓延速度自然是快的异常。
那尸佛见棣休养完毕缓缓收功,他刚才虽然盘膝闭目可是灵识依旧覆盖周围,任何风吹草低都映入他的脑海,延苏被毒蛇所咬他自然知晓只不过他以为延苏是苦于身体受制无法躲避才被毒蛇所咬而非延苏一心求死所致。
见棣似笑非笑的走到延苏身边撤去禁制,延苏动也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张僵尸脸。
若在平日见棣遇上龙寺子弟早就打杀了,熟料今日挫败于昔日自己手下败将之手满腹怨气无处发泄好不容易抓了一个小和尚非要好好炮烙一番才肯罢休。
“你若跪在地下大叫龙寺之人都是猪狗之辈佛爷我还能救你一救。”见棣狞笑着说道。
“死僵尸活怪物,闭上你的狗嘴,我才不会像你一样欺师灭祖背叛师门,你把龙寺东峰这四个字瞧得太小了点。”听到见棣言语之中辱及师门延苏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见棣脸上一寒心中杀机一动右手五指上的指甲猛长做势就要向延苏头顶抓去。
延苏闭目待死几年前他身在东厂之时就早已与死亡擦肩而过此刻心中一片空明并无喜怒悲哀。
反而见棣爪到半空见延苏脸上一片坦然不由得眉头一紧:“这小子只怕早已萌生死志此刻杀了他容易只是不免少了一番狸猫戏鼠的乐趣,只是他这蛇毒霸道我若不救只怕几个时辰之内就要毙命,可是要是救他我刚刚说的话岂非是放屁?”
到底是经年老魔眼珠一转讥笑道:“龙寺东峰一帮废物教出来的果然更加废物,当年我比你还小的时候这区区蛇毒就已经奈何不了我了,你现在除了闭目待死还能干什么?药王院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窝囊到家了。”
延苏冷笑一声:“死在这蛇毒上总比受你折磨来得痛快,这蛇毒我若想治就能治好,你莫要小看了我药王院子弟。”
见棣嘿嘿一笑:“那我该说你这药王院的子弟软骨头怕受折磨而寻死还是该说你这药王院的圣手医师只会胡吹大气说牛皮啊。”
延苏听他话里满是讥讽心中怒不可遏心中一想:“个人是小,师门事大,我落到这个老魔手里也不指望能活着了,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少受多受一点折磨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临死前不能遗羞师门。”
打定主意延苏喝道:“老僵尸,今天我就给你露一手让你见识一下我龙寺东峰药王院的手段,你可敢让我随意走动寻找草药?”
别说现在延苏身中蛇毒行动不便,即便是平日里只要见棣不放人,凭延苏的本事那也绝无逃走的可能,只不过这尸魔见棣万事小心冷笑着说道:“如何不敢?只不过我不会解开你体内灵力的禁制你要想靠灵力逼毒那是甭想了。”
“哼,今日就凭药理,你让你这瞎眼老魔开开眼界。”延苏精神为之一阵,解毒治病未尝不是他人生一大乐趣,这蛇毒虽然不是旷世绝毒可蔓延至此也算得上入骨三分,在这荒郊之地拖着这病重之躯来寻药医治即便是对于小神医的延苏也算得上一道挑战。
既然是挑战,那便要赢难而上,人活的不就是一口气吗?
见棣嘴角抽搐两下压住心中怒气:“好,我到要见识见识。”
时下月光皎洁虽地处密林之处借着月光仍能辨别草药,延苏缓缓走进林中弯着腰附身寻找去毒之物。
人们常说毒蛇栖息之地百步之内必有克制蛇毒之物,此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一番辛苦脚程,延苏越走越远,气血渐渐流转,毒随血走,延苏只感觉眼前发话行走慢慢变得异常吃力,一路上虽然看见不少草药可要么不少对症之药,要么也就是堪堪延缓不能去根儿。
见棣远远尾随其后见延苏蛇毒慢慢发作不禁冷哼一声:“不过如此。”
此番冷嘲之音落入延苏耳中更加激起延苏求胜之心,总算是仗着这几年打下的身体底子强压着蛇毒寻药。
见棣心中盘算:“刚才我已言明这小子求我救命我才出手,看这样子他是撑不了多久了,他若不求我就这么死了我今晚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正盘算间忽见延苏弯腰拔了几颗草药,见棣一个纵身飞到延苏身旁。
见棣定睛一看,延苏手里的草药根茎粗壮。茎直立,稍分枝,具纵槽纹,上部被白色细柔毛,下部通净剔透,叶子为阔椭圆形,正是毒蛇克星野决明,百姓也称之为蛇灭门。
“若你刚刚中毒用这野决明到亦无不可,可是你现在中毒已深,又没有灵力护体,这野决明只怕是杯水车薪。”见棣出身东峰识药辩药信手捏来一语道破这草药的名字,转念一想中毒如此若无灵丹妙药只怕回天无术,在这荒野之中寻找根治之药到底还是痴人说梦。
不料延苏冷笑一声:“今日我就用这几颗蛇灭门来去这蛇毒。”
见棣看延苏满面自信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毒物病魔的毒性与药物的药性就好比一场对决,如今这蛇毒依然占了先手,野决明虽然对症可是毕竟后起若无其他药物导引要做到后发先至实在是难上加难。
“老僵尸,借你火石一用可否?”延苏出言打破了见棣的思索。
见棣低下头来,只见延苏被蛇所咬的伤口处敷上了少许捣烂的野决明嘴里视乎也咀嚼着几根,这些都没什么稀奇,只是延苏弄了一堆枯枝败叶堆在一起在那之上又放了许多新采的野决明。
延苏看见棣神情闪烁冷言说道:“怎么?说好了不用灵力,现在难道连火都不让用了?”
见棣枯干的手臂一挥一团火焰落到草堆上登时燃起:“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延苏面带微笑盘膝坐在火焰的下风处闭目而坐。
那草堆尽是枯草遇火边燃,只是上面的野决明都是枝肥叶茂刚刚采摘下来的遇到火焰慢慢阴燃起来冒出阵阵浓烟。
浓烟迎面而来,延苏却不躲避反而在浓烟之中深深呼吸。
见棣也是医,毒两道的行家一看便知这小子不用汤水煮药反而用这烟熏之法借火焰热力将野决明的粉尘送入体内相助药性在体内扩散使药性后来居上压过蛇毒。
不多时干草燃烧殆尽,延苏满脸沾灰摇了摇被熏晕了的头缓缓站立起来。
见棣向前一把抓住延苏脉门微微点头,延苏体内的毒性已被压制若多来几次只怕这蛇毒完全去掉亦非难事。
“怎么?老僵尸,服了吗?”延苏一脸讥讽之色。
“去掉这区区蛇毒便自大起来?小子你见识也忒短了。”见棣心中倒是暗赞了几句不过嘴上却不能服输。
猛然见棣见延苏眼神飘向自己身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心中生出一丝警兆“莫非背后有人”。
见棣猛的一回头灵识荡漾开去并无察觉有何异动。
反而延苏突然暴起,一只手虽然被抓着另一只手却拿着一块尖石挥舞。
那石头不是奔着见棣而是朝着延苏自己的太阳穴打去。
见棣成名老魔虽然被延苏诓了一下可是反应却仍旧迅速一股阴寒之力送到延苏体内。
延苏胸口发麻全身一下瘫软在地手上的石头也落在一旁。
见棣暗叫丢脸,自己纵横多年却被一个未成出道的毛头小子忽悠了一下。
附身捡起那块石头,只见那石头上还沾着不少野决明的药汁看来这小子是在捣烂药物时就想好了这番行动,只待向自己展露完医术为龙寺东峰争一口气即便自裁。
见棣阴冷的眼睛看了看手里的石头又看了看地上的延苏暗想如此年纪悟性尚嘉行事如此果决狠辣倒是蛮对老子胃口,眼珠转个不停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收徒的念头。
只是转念想起自己的授业师父这个念头立刻打消。
见棣撤去延苏身上的灵力附身蹲下拍了拍延苏的疤脸:“小子,起来。”
“老僵尸,别耍什么花样了,有什么酷刑剧毒尽管使出来。”延苏眼见求死无望冷笑一声坐在地上。
见棣心说:“现在玩死你老子还没玩够,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